《堕落的王座遗物》卷三、黄金之血

        黄昏沉沉落在德雷温的王城，如同涂抹上一层病态的琥珀色薄膜。

        从王宫最高的露台俯视下去，那些曾经繁盛过的街道此刻空空荡荡，只有一排排虔诚的信徒缓慢地行进。

        他们要前往新建的神殿朝拜，像是一列正步入坟墓的蚂蚁。

        卡席雅娜・德雷温冷冷地俯视这一切，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大理石栏杆，金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扬，衬得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更加冷冽锋利。

        曾几何时，这座王城曾臣服于她的脚下，她的一句话便足以让整个国度噤声。

        然而现在，她却如同华丽的装饰品一般，被软禁于这座华而不实的高塔中，甚至连服侍她的仆人都敢用暧昧而轻视的目光瞥她一眼。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眼神轻蔑地扫过身后正低头服侍的侍女们。

        「连奉茶都端不稳，难道你们那可怜的脑袋只剩下跪拜和祈祷了吗？」她缓缓转过身，冷冽而尖锐的声音如同寒冰割裂皮肤。

        几名年轻的侍女瞬间低头颤抖，一个端着茶盘的女孩手一抖，清脆的瓷器声刺耳地响起，茶水溅落地面。

        卡席雅娜冷冷地盯着那一滩水渍，轻哼了一声：「真是可悲，连一只狗都懂得更好的礼仪。」

        「对、对不起，殿下……」那侍女低声颤抖着道歉。

        「滚吧。」卡席雅娜冷淡地挥挥手，像驱赶令人讨厌的苍蝇，「带着你的眼泪一起滚出我的视线。」

        侍女们慌忙退出房间，彷佛逃离瘟疫般关上门。

        空荡荡的房间内恢复一片死寂，卡席雅站在原地，呼吸缓慢而平稳，似乎这里的一切都配不上她哪怕丝毫的愤怒。

        她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深刻的恨意。

        德雷温家族的荣耀，曾经傲视群雄的王族血脉，如今已破碎成一地残骸。

        她的王兄被神殿推动的叛乱者处死，昔日追随她们的贵族与军队，全都像下贱的虫子一般转向新兴的宗教势力献媚。

        而她自己则被留下作为一个象征性的残存物，被软禁在这座虚华的宫殿里，等待着所谓的「神之裁决」。

        荒唐。

        她冷笑出声：「什么神的裁决？只是一群愚昧无知的狂信徒上演的闹剧。」

        然而，纵使她言语尖刻，内心深处却如同被黑暗啮咬般，悄悄生出不安的根须。

        「据说这一次的祭仪与往日不同。」侍女们窃窃私语说，有特殊气息之人将会成为神的祭品。

        而那些人望向她的眼神，又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畏惧与怪异，像是她已经被打上某种难以洗去的印记。

        门外忽然响起细碎却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低沉而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是时候了，殿下。」

        卡席雅娜回过神，盯着眼前不速之客的黑袍与面纱，唇边的冷笑愈加鲜明。

        「我可不记得自己允许过，让你们这些信奉蠢神的蟑螂踏进我的房间。」

        「殿下，神的旨意无需您的允许。」黑衣神官语气冰冷，微微欠身，「您必须随我前往神殿，接受您的命运。」

        「命运？」卡席雅娜冷冷地挑眉，随即傲慢地仰起下巴，「一个可笑的傀儡竟敢在我面前提什么命运！」

        她怒意涌动，走到一旁拿起装饰用的花瓶，毫不犹豫地朝对方砸去。花瓶在地上碎裂成一片闪亮的残骸，但那名神官甚至没有闪躲半分，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殿下，抵抗毫无意义。」

        卡席雅娜冷冷地后退一步，紧握拳头：「你们以为我会乖乖任你们摆布？」

        神官缓缓抬起脸，兜帽下阴影覆盖的唇角开阖：「很快，殿下，您会知道，您的反抗正是神最为欣赏的祭品。」

        她全身一阵冰凉，却仍然死死盯着神官，眼神里没有一丝软弱：「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们口中那个所谓的神，有没有资格接受我的献祭。」

        就算败局已定，她也绝不会让这些愚昧的狂信徒轻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