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神无所见2

        那一刻，她彷佛踏进了另一个现实。

        一股莫名的晕眩席卷而来，心脏剧烈跳动，空气变得冰凉而黏腻，如无形丝线紧密地缠绕住她的每一次呼吸，甚至渗入喉头与胸腔。

        卡席雅娜皱眉，眼神短暂动摇，但她仍咬牙逼迫自己站稳。

        「这又是什么无聊的把戏？」她冷笑，声音仍含着强撑出来的锋利。

        神官们沉默地引她向前，直至站上神殿中央――那是一座由无数黑金巨柱围绕的巨大祭坛，中央镌刻着环形金属沟槽与符印，宛如早已为她准备的牢笼。

        为首的神官有了动作，将长长的锁链一端扣紧她脚踝上的银环，另一端则炼在中央其中一根黑金咒柱上。

        那条锁链异常细长，冰冷，如蛇般蜿蜒穿过地面沟槽，虽允许她在祭坛之间活动，却精准地控制着距离。当她走近神殿入口时，锁链在脚踝处绷直，铐镣猛然一紧，像是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自由，只差一步，却再也无法前进。

        冷冽的金属声在空气中划过，铿然作响，像是为献祭完成所敲下的最后一记钉锤。

        完成后，他们无声地后退，如潮水般消失在柱阵边缘，只留下空无一人的中央。

        就在最后一人踏出门坎的瞬间，神殿那扇庞大厚重的石门悄然开始闭合，沉重的门扉在轨道上缓缓滑动，摩擦出长长的、压抑的金属轰鸣。

        随着「砰」地一声低沉巨响――黑暗，彻底闭锁了这座空间。

        声音戛然而止。

        彷佛整个神殿忽然被抽去空气，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风、没有声音，连她自己的呼吸声似乎都被黑暗吞没，只剩心跳在耳膜内放大――

        砰、砰、砰，如同祭鼓般不间断地敲击着她的神经。

        卡席雅娜皱着眉，警惕地环视神殿幽暗的内部。

        高耸的黑金巨柱群伫立四周，静默如坟墓守卫，微光从符文中幽幽泄出，宛如残烬，映照在她赤裸肌肤上的神纹。

        似是错觉，这些神纹在照映下，一笔一划地浮动起来，仿佛它们正自行呼吸。

        她独自站在中央，脚踝的银环被长长的锁链束缚，冰冷的铁链拉紧着她每一次细微的移动。

        她试图走向入口处，或寻找另一个出口。祭坛边缘，有几处看似可通往内殿的隧道，但每当她越过一定距离，脚上的锁链便如警觉的蛇般一缩――

        「唔……！」她闷哼，脚踝被猛地扯住，一阵刺痛传来，几乎让她摔倒。

        她停下，低头瞪视那束铁链，咬牙低骂：「该死……得先找个工具把这个碍事的链子卸掉，再想办法出去。」

        她开始环视周遭，祭坛四周虽空无一人，却彷佛藏有什么。她缓步走动，小心地避开地面上刻满咒文的金属沟槽，一边观察那些黑金柱基底是否藏有机关或松动之处。

        但就在她靠近其中一根柱子时，身体猛地一僵――

        ……她感觉到了。

        一股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冰凉而无声地贴上了她的脊背。

        那不是视线。

        那是一种感知――一种不属于人类的「观察」。

        那阴寒的意识，从高处、远处、甚至脚下的黑暗深处渗来，层层包围着她，测量着她，彷佛猎人挑选着合适的猎物。

        不是来自任何生命的目光，而是来自空间……像是神殿是活着的，缓慢地、阴湿地、在暗处呼吸。

        她喉头一紧，却仍吐出冷嘲：「哈，神？装神弄鬼……不管你是谁，躲躲藏藏的样子还真是没胆量。」

        她的声音回荡在柱阵之间，然而没有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