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

        被独自关在一间空旷屋内，漫无目的等待着。陈巧坐着，翻来覆去看手中江岩留下的那几张照片。

        陈静开朗爱笑，在美国的照片里终于又见到她熟悉的笑容。

        她久久凝视某张生日派对聚会背景的照片。

        陈静被高大金发男子搂着，捧着一小块奶油蛋糕，嘴角沾了蛋糕渍，笑得眯起眼。

        从她被沈韵陷害，受到性侵犯而导致精神崩溃，到现在只过去了几十天。时间和新环境能如此快抚平一切吗？

        还是爱情的力量？

        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拿出手机输入号码。

        电话接通，她英语流利问心理医生要到了陈静的手机号。

        对面不说话，似乎在等她先开口。

        “静静，是我。”

        “嗯，有事吗？”

        “…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

        陈巧停了停，不知道接下去要怎么聊。

        以前都是妹妹话更多主动找她说个不停，现在陈静这样明显不想多聊的态度让她无所适从。

        “没事就挂了”，陈静道。

        陈巧听她要挂电话，赶紧开门见山问道，“你谈朋友了？”

        手机突然没了声音，陈巧都要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掉，看了看屏幕。

        仍在通话中。

        许久后，陈静才道，“是啊，这你也要管？”

        陈巧被她话里的抗拒刺到，不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没有，我想问问钱还够不够花。”

        送陈静去美国的时候只给了三个月的开销，算算时间，应该剩下不多了。

        “不够。”

        “你要多少，我转…”

        陈静打断道，“不够也不要你的钱。”

        “……”

        陈巧当她在为自己没联系过她而生气，尽量平静道，“为什么？”

        陈静嗤笑了声，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最刺耳的话。

        “因为嫌你的钱脏。”

        听到这话，陈巧像突然被人打了一闷棍，晕头转向，半天才找回声音，掐紧手心道，“是合法收入，哪里脏。”

        “姐，人都是脏的，钱当然也跟着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巧快压不住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还知道你在国内天天和不同的男人上床”，陈静语气逐渐变激动，像很生气。

        陈巧心跳停了一拍，惊到说不出话。

        “姐，为什么你能心安理得和那么多男人做那种事，我痛苦得要死的事情你却很享受，你不觉得丢脸吗？”

        “不…我没…”，陈巧想反驳，但不知从何驳起。

        “没什么？没和那么多男人上床还是没有很享受？”，陈静恨恨道，“你和那些男人上床的照片可是把表情拍得一清二楚，酒店医院ktv，这些地方我没说错吧。”

        这句话像惊雷炸开在陈巧脑子里，僵在原地，一股寒气冷飕飕地爬上背脊骨。好像整个人处于毫无隐私，被不知躲在哪里的眼睛时时偷窥着的可怖场景。

        照片？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谁会拍这些照片送到陈静手上。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陈巧从嗓子里挤出声音道。

        “我不知道”，陈静急躁道，“你自己拍了这些照片就好好保管，别流到外面还送到我手上，恶心。”

        扔下一句“恶心”，陈静挂了电话。

        她的话像钉子被一锤锤砸进了心脏。

        陈巧安慰自己，她精神创伤太严重，大脑的保护机制让她分离出了受侵害的那部分，这样剩下的她就是没有受过伤害的人。她会持续打压贬低那段受侵害的部分来获得安慰。陈静厌恶的不是自己，只是受过伤的她而已。

        还有精神类药物往往容易让人性情大变，一旦中止服用会度过难熬的戒断期，糟糕的情绪会猛烈反扑。

        更何况她戴着生日帽笑得那么开心，但自己每年只为妈妈的忌日纪念，没有给她过过生日。她嘴上不说，心里怎么会不去想自己是不是怨恨她的出生带走了妈妈。她又何其无辜。

        暗自神伤沉浸在情绪里，连独自等待的时间都变得快了起来，好像没过多久，就有警察打开门来让她出去。

        “有人给你交了保释金，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