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三）

        齐霜翰时常会想起那张合照。

        这是他和她断裂的时间里，唯一一件让他追忆往昔的证据，他曾为合照被撕毁而无比愤怒，可是深夜里无数回扪心自问，如果他手边还有任何关于她的一丝牵绊，还能甘心留在这座陌生国度里么？

        一个半小时前的huanai让齐霜翰的伤kou二度崩开，只是这一次他们没去叫醒医生。

        在他的指引xia宛桾提来简易医药箱，齐霜翰熟练地换药、缠绷带，偶尔抬眸看见宛桾不悲不喜的模样，怕她又要多想伤怀，故作轻松：“chu任务有个磕碰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久别重逢，她依旧是第一yan时的纤细柔婉模样，似乎这些年他才是改变太多的人，比如自己对她日渐膨胀的想念和aiyu。

        shen边人的呼xi清浅，均匀而绵长，齐霜翰的视线在她弧线优mei的侧脸游移。

        他也不在乎是否有回应，径自开kou吐lou心声。

        “我在俄国能得势，全bu依仗周宴迟这三个字。”

        宛桾缓缓睁开yan，yan里一片清明。

        额发顺着他的动作垂落在枕榻，明明已经长成深刻威严的上位者尊容，可是他一垂xiayan睑，宛桾仿佛又看见从前开心就大笑、生气就撅嘴的少年。

        睡袍因为他的姿势散开，louchu大片xiong脯，xiong膛上深浅不一的伤痕密布，然而左xiongkouchu1的一dao疤xi引了她注意。

        宛桾摸上那dao深粉，圆圆的，像是zi弹留xia的印记。

        “这dao疤那几年zuo雇佣兵时候留xia的么？”

        齐霜翰怔愣住，diandiantou，又摇了摇tou。

        “是有了这dao疤我才不再zuo雇佣兵。”

        宛桾的指尖dian了dian那dao深红：“所以，你zuo了周宴迟。”

        齐霜翰眸se深深，他有时候会惧怕宛桾，惧怕这双轻易看透一切的yan。

        “我在离开的那天起就开始不断失去，实在想不通，我都已经无yu无求至此，怎么还要从我shen边不断剥夺仅有的几样东西呢？”

        缓和着xiong前隐隐作痛的gan觉，齐霜翰翻shen朝上平躺。

        宛桾看着面前人yan中翻腾变化的qing绪，突然低tou吻在他的伤疤。

        “诶，我在喜huan上你的时候甚至都还不知dao你叫什么名字，所以你究竟叫齐霜翰还是周宴迟，又有什么所谓？”

        齐霜翰yan睛一亮：“所以你在看电影前就注意到我了？”

        宛桾用带了戒指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齐霜翰的脸庞，玩笑dao：“不然你以为可以在偷吃我的那份荷花酥后，只为了你能完好无缺而让绑匪砍掉我的手指？”

        齐霜翰一瞬间红了yan角，握住她的指节到唇边啄吻。

        宛桾心里冒起酸ruan的泡泡，知dao他从前就很避讳绑架这件事。

        如果不好的记忆可以用心理暗示去忘记，那么她指节的伤疤像是对创伤真实存在的烙印，他总是xia意识想用什么东西去遮掩掉。

        想到这，她又敛了神se，庄重而虔诚：“我确实存了私心想与你因此有了无法割舍的牵绊，我说那天无论是谁我都愿意牺牲，是想让你以后清楚自己的心。

        “你愿意同我交好，到底是你也想亲近我，还是只把我当友人小妹而心怀愧疚。”

        “阿齐，我不要你的愧疚。”

        “你不能让一个受害者对他的救命恩人没有gan激之心，这实在太混dan。”齐霜翰轻轻抚摸着素戒，“你知dao么，这其实是对戒，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百年好合。”

        宛桾一愣，看向他光秃秃的指间，齐霜翰捕捉到她的视线，轻笑一声：“我从来没有daichu来过，我怕你看到之后就不要我给你的这枚素戒了，你总是把qing绪藏起来，脸pi又薄，要是让你抓到了一个可以和我一刀两断的契机，你是真的会那么zuo的，而那个时候的我，是承受不起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的。”

        “它一直被我串在项链里，藏在我的里衣后。”

        齐霜翰时常gan叹自己命大，红场的大雪没有将他冻死，糜烂的腐肉也没击溃他的免疫力，就连二十米开外的zi弹都能被xiongkou的素戒抵挡了大半威力，让他留着最后一kou气夺取了周宴迟手里的最后的一枚谈判筹码。

        房间nei回dang着齐霜翰陷ru回忆后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低语，像是电路受阻的老式电视机，也像抖动着雪花屏。

        “小枣，这对素戒于我的意义，一个是成全了我半个mei梦，另一个则是挽救了一回我的xing命。”

        齐霜翰在那个组织里的最后一场行动认识了周宴迟。

        谈判几度陷ru僵持，俊秀的年轻男人ca拭着yan镜，突然说要玩个游戏。

        齐霜翰难以忘记，就为了玩一个他上小学后就开始嫌弃无聊的“你猜我手里拿了什么”的游戏，甚至还要像解数学题一样报上步骤和释义。

        周宴迟抛了三枚ying币和一本极速通关版《周易》在地上，右手拿着一gen拐杖，左手握拳让他zuo选择：“要么猜我手中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