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烟味醋意

        “叮”——陈椿的手机突然响起。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突兀的铃声吸引，陈椿放下茶杯，打开手机。

        徐烨：【陈老师，小树醒了，他想见您。】

        陈椿眼皮轻跳，放下手机，察觉眼前男人正盯着自己，于是佯装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有些事，得先走了。不打扰你上班第一天。”

        她边说边从沙发上站起。

        “我开车送你。”沈眕之道。

        陈椿余光扫到他办公桌上的钟，距离国企正式下班还有二十分钟。

        果然，领导就是领导，早退都无所谓。

        她原本只是想来礼貌性地见一面，聊几句就回家补觉，没想到弟弟这次治疗恢复得这么快。

        当初她不顾一切地回国，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弟弟无人照顾。他先天性心脏病突然发作，好在发现及时，抢救也算顺利，但仍落下病根，每年都需要定期复查治疗。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王姐今天没给她留车，打车容易被认出来，况且夏天炎热，来回一趟实在难受。既然沈眕之提出，那就顺水推舟，蹭这趟顺风车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但你还没下班。”陈椿提醒。

        “没事，我送你。”沈眕之语气温淡。

        陈椿“啧啧啧”地看他一眼，用一种鄙夷资本家的表情打量他。

        “OK，是我狭隘了，沈台长。”她摊了摊手，起身跟他一同走出办公室。

        两人搭电梯下楼，上了车。

        “我自己扣。”陈椿见沈眕之转身，立刻想到上次那段尴尬的系安全带经历，动作迅速地自己扣上。

        沈眕之悬在半空的手轻轻放下，嘴角一扯，“嗯。”

        “国际医院，走高架快一点。”陈椿提醒。

        说实话，她一上车就有些后悔了。

        让一个被自己“甩”过、重逢后又在冲动之下做了爱、似乎还没彻底放下自己的前任金主来送自己……而这个人现在正试图再次包养她。

        头顶仿佛都在冒烟。

        在这种狭小密闭的车厢里，两人的对话最容易失控。

        车内沉默片刻，陈椿打开车窗，让风声灌进耳朵，将车载音响里放着的《清心咒》隔绝在外。

        徐烨：【今天医院有点乱，你走老地方。】

        徐烨：【我下来接你。】

        陈椿抬眼看完消息，低头打字回复。

        “那个，沈台……沈眕之，你开后门，有人来接我。”

        沈眕之瞥了她一眼，淡声应道：“好。”

        车子绕到医院后门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瘦削男人站在地下车库口。

        “停这儿。”陈椿伸出车窗招手，“徐烨！”

        她带上口罩，开门下车，“先走了。”朝沈眕之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徐烨。

        沈眕之的车还停着，看着她从自己的车里跳下，轻快得仿佛毫无挂念。他皱了皱眉。

        “啪”——黑色迈巴赫在寂静的医院后门响起突兀的喇叭声。

        “年轻人，快点走，别挡道。”保安敲了敲车窗。

        沈眕之咬牙，黑着脸道了声“不好意思”，这才重新踩下油门。

        车子并入高架，他在车载屏幕点开电话拨了出去。

        “你去看看陈椿她弟弟的情况。”

        “还有别的吗？”

        “嗯……还有一个医生，叫徐烨。”沈眕之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像是在咬牙切齿地嚼碎它。

        “徐烨？这名字有点熟。”那头回道，“噢噢我想起来了，去年我妈做手术就是他负责的。一个挺温良恭谦的医生，怎么了？不会跟陈椿她弟弟有关系吧？”

        “温良恭谦？”沈眕之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笑不笑。

        “嗯，人很好。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任了。”

        “哦，知道了。”沈眕之看着前方的路，“那，还要查他吗？”

        他那头顿了顿，随后，“嗯，好好查。”

        沈眕之堵在高架桥上，心烦意乱。他抽出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飘渺地涌入胸腔，但那熟悉的唇却不在。

        他的心情，反倒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