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enigsegg Jesko【3】
我住次卧。
两个箱子挤在角落，Z环视了一圈这间十平米的屋子。
她：你之前说你租金多少？
我：不到三千
Z吸口气，说这钱够在成都租三室两厅了。
我笑了一声，说学校宿舍一千二一年。
她问我干嘛不住宿舍。
我：住宿舍半学期抑郁了
她：？
我：开玩笑
我：只是不想去澡堂
然后，很自然，她问，我能去洗个澡吗？
我脑子还有点晕晕的，好像莫名其妙接了个生人回家？
但有一点是很清晰的，待会儿得估计睡一张床。
我说，你动静小点，室友睡着了。
Z松了口气，从双肩包里翻出睡衣。
她：……有换衣服的地方吗？
我又笑了。
前女友说得对，我这人就是神经。
会答应见刚认识的同城陌生网友是真的，社恐是真的，抑郁是真的，上电梯时Z在旁边冰雕一样杵着搞得我很紧张也是真的。
但是现在Z一紧张，我就不紧张了。
我想逗人。
我：你去浴室？
她眼睛转了两圈。
我：就在这儿换吧，我转过去
又不是没有直女朋友来借宿过，市中心酒店多贵啊，这儿可不收费。
我这张床上躺过的直女比女同多得多。
都是女人，有什么能看不能看的。
我心想，别扭捏了姐。
然后转过身子，听到后面开始窸窸窣窣的。
听了会儿感觉脖子有点疼，我又转回去了。
Z背对着我，上半身只剩胸衣，正在解裤链。
之前说什么来着，我不想去澡堂。
对，因为上海高校只有澡堂。
在很小的时候，我爹带我去游泳馆，我就发现自己很讨厌见到裸体。
在网上我确实会高声疾呼拒绝body shame，但人嘛，总是视觉机器。
事实上我就是只喜欢白皙的、瘦削的、干净的身体。
Z的背很白。
其实脸也挺合我心意，即使几年前我还处于更迷恋智识的年纪。
但我确实只和美女date，哈哈。
她在躬腰脱裤子。
我瞟了眼天花板，问，你要跟我上床吗？
说完自己也吓了一跳。
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的精神病根本没好过，简单来说，我容易陷入一种喝了假酒的状态。
其实我没约过炮，最出格的只是连连麦。
不过去年和前女友上床也是一时兴起，当时对方也不是女友。
想到这儿又硬气了一点。
Z抖了一下。
她：啊？
我突然就不紧张了。
我：那你是干嘛来的？借宿？
我开始疯狂揣测。
不是喜欢文青嘛，我还能不够格？
她有点呆呆的，说，不是，我……
我：你有女朋友？
她：没啊，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噢，不愿意？
我怎么又开始紧张了。
Z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我盯着她的嘴。
直到那里吐出一句好笑的话。
她：……
她：我其实是0……
得。
我闭眼，说那没事了。
不带属性开盲盒的结果就是这样，我了解。
前不久刚带一个艺术系的漂亮妹妹看完展览，过几天妹妹给我微信发来一堆自拍，我连发大拇指说，好美。
妹妹说，姐姐，送你个礼物。
我问什么。
妹妹说，我呀。
我：不好意思，撞号了
Z看起来有点内疚。
我有点头痛。
讲真，我线上线下桃花也没断过，只怪我天生喜欢犯贱，喜欢挑战这种一身出家气质的人。
后来几年MBTI流行，又拉着已经是公务员的前女友测了一遍。
哈哈，一模一样。
闺蜜说我的官配是什么来着，快乐小狗？
我：笑死，快乐小狗？只会嫌蠢。
不过呢，被拒绝是第一次。
我在心里给自己挽尊，还好，也不算拒绝嘛，只是都懒得出力罢了。
Z浑身都快脱光了，站在穿衣镜前看着我，问，那我还能去洗澡吗？
我：？
我：我看起来很像恶霸？
她：但是我……
我头痛欲裂，摆手打断。
我说，行了，你赶紧去，洗完睡觉。
怎么回事，有魄力一声不吭跑到半年不联系的网友家里，也不怕我是个男人，现在又唯唯诺诺的。
Z搂住一堆沐浴用品，一步三回头出了卧室门，留我一人哽着喉咙想，气死，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