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冰山

        王博灿住鹭大教职工宿舍，为方便老人家，苏影订了鹭大附近的餐厅。

        群里通知七点开始，程煜提前二十分钟到。

        都是留在鹭城工作的同学，但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很少聚，有些也是多年未见，热络地聊着彼此的近况。

        王博灿和苏影比程煜晚一步到，几年没见，老人家头发白了许多，精神却依然矍铄，一屋子的学生，他一个个都能叫出名字来。

        主位在空调旁边，王博灿颈椎不好，吹不得冷气，说要调座位，挪了一圈，程煜和苏影就被安排到了一起。

        大家笑着起哄，说王教授是想给他们制造机会，程煜没搭腔，苏影抿着唇，耳廓微红。

        王博灿知道苏文一直在操心苏影的婚事，程煜又是他顶喜欢的学生，他有意撮合，就问程煜有没有对象。

        程煜说没有。

        王博灿半开玩笑道，“正好小影也单身，要不你们试试？大家都是同学，知根知底，比媒人介绍来得强，是吧？”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啊是啊，你们俩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刚好。”

        “大学那会儿我就很磕程煜和小影的CP了，结果他们没在一起，好可惜。”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在一起？”

        “不会吧？程煜，难道你和苏影偷偷交往过？”

        程煜夹了块拔丝地瓜，慢慢嚼了几下才抬头“啊”一声，“你问我吗？”

        张利被他闲散的样子搞得有些不快，“对啊，问你大学时是不是偷偷和苏影交往过。”

        程煜放下筷子，手交叠起来，端着点新闻发言人的架势，“请各位不要败坏咱们班长的名声，我和她没什么的。”

        苏影捏着杯子的手指节泛白，转头，看到程煜神色自如，倒也不像是在刺她。

        苏影心口惴惴的，正好菜上来，赶紧起身招呼大家吃菜。

        张利没轻易被转移话题，一边动筷子一边动嘴皮子，“唉，我记得好像是你跟苏影表白，结果被苏影拒绝了，是吧？”

        苏影呛得轻咳，旁边的女生递了纸巾，她接了低声说谢谢。

        程煜面无表情地夹菜，眼皮低垂着，没搭话。

        其实张利大学时也被苏影发过好人卡，理由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不用说，这人就是程煜。

        张利一直记得这事，偏偏这么多年过去了，程煜还被岁月眷顾着，帅气之余又添了份成熟男人的魅力，反观自己，发际线后移，肚子微凸，真是不公平！

        看到张利眼神变黯，傅可迪拍了拍他的肩，“唉，程煜那点破事有啥好聊的，别忘了老师才是今天的主角，大家一起敬老师一杯吧？”

        张利收到傅可迪的暗示，嘴角抽了抽，端着杯子站起来，“王教授，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博灿朗笑了几声，“这个听腻了，换一个吧。”

        张利抓了抓后脖颈，“……那就祝您越活越年轻。”

        “哈哈哈，这个好，这个我爱听。”

        冷空气过去，苏影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还想趁着酒意跟程煜表白，没想到张利又提起当年的事，她心里扎了根刺，坐立不安。

        酒过三巡，程煜起身离开包间，苏影趁着男生闹哄哄划拳的时候悄悄跟了出去。

        程煜刚喝了一轮，头有些晕，出来透个气，顺便给程夏回短信，看到苏影苏影，他按了发送键，把手机揣进兜里。

        苏影攥着手指慢慢走到程煜面前，也没敢看他的眼睛，眼睫低垂，“程煜，当年的事……对不起。”

        程煜从兜里掏出烟，慢条斯理点上，苏影脸憋得通红，眼看着差不多了，程煜才淡淡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

        他对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向来不怎么上心，当初也没特意澄清，一是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不想多生事端，二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女孩子计较很没风度。

        苏影当年也是被傅可迪误导，才会以为程煜喜欢自己。

        在此之前，她对程煜有好感，但她心气高，怕被人拒绝会很没面子，所以从没想过表白。

        傅可迪说程煜的理想型是她时，她有些意外，过后暗示了几次，程煜都没表白，她就决定自己来捅破那层窗户纸。

        结果发现，这不是窗户纸，而是一座千年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