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班主任跟在程特身后，原本想坐回自己的位置，余祯开口道：“这位老师，我可以和程特同学单独谈谈吗？”

        “啊？当然可以。”弓着身子正要坐的老师立马站直身子，端起他的茶杯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教师办公室不算大，七中的办公室把班主任和科任老师分开放的，一层楼有六个班，班主任办公室有六个工位，可能现在正是自由支配的时间段，所以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不在。

        余祯捧着纸杯路过程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感叹：现在小孩吃得真好，她一米七的身高才到对方脖子的位置，想看他还得仰头。

        高中男生的校服上残留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程特同学，你也别站着了，坐吧！”

        坐下去之后的余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矮，还不如对方的腿长。

        她悄悄挺直身子：“程特同学你好，我叫余祯，是个律师，今天找你来是想……”

        原本注视着对方眼睛做自我介绍的余祯，被对方盯得心里毛毛的，不得不挪开视线。

        不过一个未成年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神那么慑人。

        余祯已经没再看他，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钟同学，现在情况就是……”

        余祯话还没说完，男学生用沉闷的嗓音叫她：“余律师。”

        “诶？你说。”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

        见…见过吗？

        余祯不得不把视线重新放回到他脸上，浓眉大眼，五官俊朗，只不过皮肤有点儿黑，中学男生爱运动，皮肤黑也是正常。

        长得挺帅的。

        帅气的中学生，她会在哪里见过啊？

        女人的眼睛开始四处晃荡，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拧在一起，是真的想不起他这个人了。

        “余律师，你们法学生的记忆应该很好吧？毕竟要背那么多法条。”男生慢悠悠道。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余祯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程特，少年人的眉眼确实很像某个人，一时间对不上号。

        “程同学，我……”

        程，对啊！姓程......

        她脑中突然闪过好几张脸，中年人的，小学生的，她抬眸想要确认的瞬间正巧撞进对方的眼睛里。

        “你是……”

        瞳孔不自觉放大。

        男学生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啊，姐姐。”

        操！还真的是她继父的小孩。

        余祯小时候，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妈妈彼此相爱，又疼小孩，大概就是因为生活太美满，老天有点看不顺眼，于是很狗血的，父亲在某次体检中查出患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在那之后，一家人在老天爷那里又偷了三年的快乐时光，最后父亲去世，余祯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

        余祯和母亲明兰相依为命几年之后，明兰遇到了程特的父亲程元，两人相识一年后结为夫妻。

        余祯和明兰对程元的过去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有过一段婚姻，小孩跟着前妻。

        余祯也见过那个小孩几次，当时好像是说程特的妈妈没空管小孩，让程元帮忙看一下，明兰对于程特和前妻的存在并不在意，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

        程特在余祯家待过两三次，那个时候他好像还是个小学生，后来余祯忙着中学的课业，再加上她在外地念大学，又是本硕连读，这期间遇过太多太多的人，忘记一个小屁孩再正常不过。

        以前那个小萝卜头现在居然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余祯惊讶得说不出话。

        “程特，你，哇，你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

        “你这些年还好吧？”

        一天之内，见到两个许久未谋面的人，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余祯围着程特左右转了两圈。

        妈的，怎么他头发也生得这么好？又黑又亮不说，发缝线完全不明显。

        被她当猴看的男生，老老实实坐在那，声音轻柔：“姐姐，关于我打李江河这件事。”

        “你放心，我保证你会安安全全地待在学校念书，一直到顺利毕业。那个李江河一家人也太不讲理了，怎么可以颠倒黑白？还敢请律师？”

        女人在一旁义愤填膺，完全没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人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