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
便利店的夜班从晚上九点上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十二个小时，薪水是白班的双倍。
接待完早高峰的客人，程特走到货架旁开始码货。
这家便利店离七中不远，坐公交就两站。
程特正准备把面包摆上架，手中的面包就被人抽走了。
“记你账上。”
叶纯霏走到货架另一边拿了盒牛奶。
程特转过看了她一眼：“你迟到了。”
少女走进员工专用室，声音有些慵懒：“嗯，昨晚熬夜了。”
“你爸昨晚回来了？”
等到叶纯霏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和程特一样的衣服。
叶纯霏扯开牛奶盒，把吸管插进去，吸了口牛奶才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他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了。”
少女的鬓角飘着几绺碎发，面色有些憔悴，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那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行不行啊？要是没睡醒，回家睡了再来，我和你换班。”
叶纯霏拉开柜台的小侧门：“不用了，昨晚隔壁家的猫发春叫了一晚上，我想着反正没办法睡，就把周末的作业写了。”
程特有些意外：“写作业？”
叶纯霏：“嗯，毕竟数学课代表，至少得把数学写了吧！”
叶纯霏和程特不一样，程特是读不进书，所有科目都平庸，而叶纯霏只点亮了数学技能，在年级上是出名的偏科生。
这些程特也有耳闻，一时间他无言以对。
好心换班被拒绝，程特也不再坚持，货架还没铺满，程特脱掉身上的围裙：“剩下的货交给你，我回家了。”
叶纯霏冷冷看着他：“幼稚。”
从杨晴的办公室出来，余祯说不明是什么心情。
这些年她在法学院，虽说排不上专业前几，但至少评优都有她，奖学金也从没落下，平时和老师同学的关系相处得也很好。
或许正是因为太习惯学校里与人相处的模式，所以上班的时候也不经意套用。
杨晴是她的实习老师，但也是她的上司，余祯却总是忽略对方后者的身份。
“小余，你在这啊？找你半天了，和我一起出趟外勤。”
汪律师不知从哪冒出来，叫住余祯。
“？出外勤？”
“嗯，怎么？你还有事没忙完？”
汪律师把余祯问住了，她沉思片刻，好像暂时没什么工作。
“没有。”
汪律师等的就是这个回答：“行，那你收拾一下，我去开车，五分钟后我们律所楼下见。”
杨晴是余祯名义上的实习导师，但是进了律所，谁需要人手，都可以叫她帮忙。
余祯给杨晴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和汪律师出外勤，随后简单收拾好包包，小跑着去按电梯。
她今天穿的正装，裤子有些大，早上出门走得急忘记捆皮带，每走几步就要提裤子，很不方便。
“小余，这边！”
眼看她就要跑过了，汪律师赶忙叫住她。
坐上车，余祯拴好安全带：“汪律师，今天是什么案子啊？”
程特从便利店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学校宿舍，而是回了自己家。
老房子在三环边上，地铁要明年才通，公交也只有一班，每半小时发动一辆。
方才被叶纯霏宰了顿早饭，程特没再奢侈一把——选择打车，而是老老实实在公交车站等了二十来分钟。
他原本是打算回学校的，但是突然想起还有几个订单没发货，只能回家一趟。
开学后，他的生意淡了许多，暑假期间每天都能接十单，现在每周才有十单，尽管如此，这也足够他的日常开销。
68号公交车经过的站点多，路很绕，程特靠在车窗上閤上眼，余祯的脸倏地在他脑子里闪过。
这几年程特和余祯没碰上面，但他有偷偷进过余祯的房间，看见她满柜子的证书和奖杯，不得不承认，他这位继姐确实很优秀，书桌上的本科毕业照里，女孩手握捧花，挽着明兰，脸上画了淡妆，笑容灿烂。
想到头天晚上自己吃掉最后一只虾，余祯的表情，以及后来她发现外卖是虾的神情，真是个简单又可爱的人。
等到程特醒来的时候，68号公交车已经到了终点站。
不过一周没来，家里积了不少灰，程特简单打扫过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是那款app专属的声音，有新订单了。
程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手机屏的光被阳光冲散，他嘴角微扬——这单顶他一个月生活费了。
简单统计过自己欠发的货，程特点开自己的社交app，好几天没上线，账号多了好几百个粉丝，却没几个转发和评论，消息栏的99 都是点赞。
他点开自己的账号主页，头像是一张纯黑的照片，昵称是个句号，简介上挂的是线上专属订购的链接。
程特发的帖子不多，基本都是照片，有手，有腹肌，还有点赞最多的鸡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