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红金色的彩霞中涌动，一点点沉下西山，那点儿余晖从窗户进来，被镂空的花纹筛成斑驳的橙黄色。

        栗棠和东方玉刚刚走进乌舜的洞府，太阳正好完全沉没，徒留一片黑暗。

        乌舜走到桌前点燃了烛火，又点燃了角落的一只熏香，香气馥郁，烟雾缭绕着上升，氤氲了他艳丽的眉眼。

        “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喔，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师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啊。”乌舜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坐在茶桌前饮了口茶水：“飞升后融入天地的一百年，尝到了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的滋味。”

        “因缘巧合下，我发现收集七情六欲可以让我恢复人身以及百年间失去的情感。”

        “如今......只差最后的爱。”乌舜冲栗棠勾了勾唇角：“小栗棠，你是我恢复完全的唯一机会。”

        “那么多人的残缺......只是为了你的完整？”

        “从恢复人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无法回头了。”乌舜垂着眼，轻轻吹着漂浮在茶面上的浮末，被热气蒸腾润湿的羽睫乌黑浓密，敛住眸中情绪：“你们应该清楚肉体缺损是怎样的感觉，如果是灵魂呢......”

        “......”

        想起乌舜的苍白脸色和总是倦怠的模样，栗棠相信他没有说谎。

        “小徒弟，你如果不想被我伤害，那就下定决心杀我吧。”乌舜微微一笑，眉眼如画：“我的破绽其实很多，要抓住机会啊～”

        她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瞥了眼桌上快要燃尽的香，乌舜用指节扣动桌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时间快到了呢。”

        栗棠警惕地看了乌舜一眼，拉着东方玉想离开这里，然而体内的灵力似乎受阻，竟半丝也释放不出来，甚至浑身酥软，连逃脱的力气都没有。

        “唉......”乌舜扯着衣袖慢慢站起来，宽大的血色衣摆在他的脚边盛开，仿佛忘川河畔的罂粟：“你们的戒心实在太差了。”

        他一点点靠近，一边打出响指，墙面上陡然出现几个镣铐。

        “师兄！”

        先是重重一掌打晕东方玉，乌舜将镣铐束缚在他的脖颈上，然后又回身抱起无力挣脱自己的栗棠，走向床榻。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重新恢复的那一天......如果等不到，至少消失前有你们陪我。”乌舜叹息着，缓缓褪去栗棠的衣衫：“那些年，真的太寂寞了......”

        “师傅，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红艳的唇突然变得惨白：“依靠欲望维持现状罢了。”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帮师傅缓解痛苦，我不会拒绝的......”

        “那你愿意爱上我么？”

        乌舜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暧昧不清的笑意也没有辨不懂的复杂情绪，那一瞬间，这双眼睛里只有些许的期待和渴盼。

        栗棠沉默了，这种事情，也不是说一说就能做到的。

        本也没想得到肯定的答案，乌舜一笑了之，垂头去吻她的唇。他的唇瓣冰凉，带着隐约的颤抖。

        以往并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只能说，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