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结束了之后，吴妲赫在椰棕乳胶床垫上侧着团成一团，绸缎薄被扣在她的身前像褶皱的扇子，散在她的身后像舒展开的羽翼。

        她的皮肤白皙，但有薄雾一样的水痕覆盖在表面，由于热情和疲懒而停留在表面的浅浅汗水。

        她的眼睛软软闭上，沉睡在她自己才知道的梦境里。

        比特慧穿好了长袖长裤的睡衣，举着两杯水回到房间里，轻轻地放下一杯在床头柜上，然后背靠着衣柜的门，站在床头柜旁，看着睡着的吴妲赫，不断地仰着杯子，品尝着本来什么味道都没有的水。

        该怎么形容他经历着的感受呢？像一团云朵将他包围了，像是他被最最信任的人告知他身处在云端身处在天片，即使他有眼睛看得出这里和天边挨不上边，他也认同他就是在云端。

        他的一只膝盖抬起，弯曲，单腿跪在床垫上，像在布的伪装上砸出了一个洞穴。

        他一边让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再次回到他幻想出的云端里，一边用淡然的神情举着装着冰块的玻璃杯喝他自己握的着的水。

        无味的东西也变得有甜酿一样的多层次味觉。

        吴妲赫醒来，她看向垂头看她的比特慧，手指尖在床单上点点，示意她自己的开心。

        “现在感觉怎么样，刚刚是不是好极了？”她询问。

        “是的。”

        吴妲赫伸长着自己的身体，绸缎被子在她的身体上摊开，但是没有遮挡的完全，现在胸部又露了出来，只遮到了肚脐。

        她懒懒地牵回衣服，像牵一片纸巾从它的纸巾盒里。

        吴妲赫换个方向侧躺着，离开了比特慧的这一面，她的手掌轻轻停放在她的耳朵上，她又要入睡了。

        比特慧在等到她安安静静之后，轻轻地将自己像放一件物品一样，把自己轻轻放到床上，再轻轻地抽一点她需要的被子出来盖在他一点都不会受凉的身体上。

        他的手轻轻搭在吴妲赫的腰侧。

        他的脑子里响起来了一首歌，<停留在彩虹身上>。

        他逼自己睡过去，逼自己揪着云朵，逼自己在心里祈求它将他包围住。

        然后心诚则灵，他真的睡过去了。

        比特慧醒来看到正对着他脸的床头柜子上放了一张翘起来的纸条压在水喝完了的水杯下，他揉揉眼睛，伸手拿了过来，翻过身子，躺正读这一个小纸。

        “亲爱的比特慧，我必须要走了，太晚了，非常抱歉没有提前给你说我不能过夜，而你此时睡得很好所以我不能叫醒你。爱你，今天是我最棒的一次性爱，谢谢你。”

        比特慧浅浅地笑笑，他把纸重新放回桌子上拿杯子压好，然后回到自己之前的姿势，在昏沉的小夜灯的柔软光晕下试图继续睡着。但是他的定力失效了，接下来无论怎么样，他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