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够的

        11

        如果赵修治不开口，我还是很乐意跟他吃饭的，毕竟秀色可餐。

        即使时间如滚滚长江东逝水，他还是像当初一样好看。这样优秀的男人简直不应该存在。

        吃完火锅我没出息地提着小包挡在身前，遮住因为吃饱而稍微鼓起来的肚子。

        这不能怪我，这裙子就是不能让人吃饭的裙子。大概表姐选衣服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人会在相亲对象面前胡吃海塞。

        赵修治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我也注意到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

        赵修治问：“走走消食吗？”

        混蛋，居然还嘲笑我！

        我低头看了眼脚上三厘米跟的细跟鞋，觉得自己不太能胜任饭后散步这种事情。

        即使只有三厘米，在我眼里已经是悬崖峭壁了。说起来这还是我这辈子第一双高跟鞋，先天韧带松弛的我不配。

        赵修治注意到我突然顿住的脚步和盯着脚下的视线，也跟着看了一眼。

        “今天见你变化挺大的，还以为是你大学毕业后换了风格。”赵修治笑得玩味，“结果只是临时赶鸭子上架？”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是这么回事。

        “好吧，我知道自己是个没有女人味的女人，就是觉得帆布鞋比高跟鞋舒坦，就是更喜欢方便活动的T恤和裤子，就是不会化妆，不认识奢侈品品牌……”

        赵修治抬起手，摸了摸我头顶，“没关系，搞科研不分性别。”

        我觉得我被安慰到了，又好像没有？

        12

        被赵修治送回宿舍不久，母上大人的电话就过来了。先是表扬了我对待这次相亲的郑重态度，接着表达了男方很喜欢我，希望能再多相处看看。

        我忍不住在母上大人挂断电话之后从微信列表里找到赵修治，发过去消息问：“老师你是不是被催婚催惨了准备拿我做一阵子挡箭牌？”

        “你觉得呢？”

        “总不会是老师突然想搞师生恋吧。”

        “你已经不做我学生很久了。”

        大魔头的画风变了，这话我突然就接不住了。

        我刚准备放下手机假装没看见，他就发过来一张截图，内容正是我当年写的嫖文。

        后面跟着一句话：“以前不好问，现在可以请你给我解惑了，你写这些东西，是不是馋我身子？”

        我呸！你一个大男人说出来这种话你不觉得可怕吗！

        老师你别这样，我害怕。

        13

        赵魔头注定等不到一个回答，我决定今天早睡，明天一早醒来就会忘记这些黑历史。

        没错，什么馋他身子，才不是我做的事。我已经不粉他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换了墙头就不认人的女人。

        14

        每天叫醒我们的，不是闹钟，也不是理想，而是胆碱酯酶。

        ――这么讲就太不浪漫了。

        就算是理科生也需要一些浪漫来调剂乏味的生活――比如，今天叫醒我的是红包。

        没错，赵修治给我发了个红包。

        我点了。

        这是个误会，半梦半醒的时候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点完之后才看到下面的留言：来实验室报道。

        昨晚他问的魔鬼问题还没被刷上去，就这么大咧咧地撞进了我的视线。

        很好，睡一觉就失忆的打算破灭了。

        15

        “你的毕业设计做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我怕你看了上火。”

        当初逼着我拿出高质量的本科毕业论文，再看我如今的毕业设计，他大概只会觉得我退步了。

        “既然知道做得不好，那就改吧。”赵修治似乎是在尽量避免像当初那样凶我，抿了下唇，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我试探着问：“那老师你给我个题目？”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他真的给了。不光给了题目，还允许我查阅他现在的项目的所有资料，最后努力凹出语重心长的师长口吻道：

        “既然你选择来了，就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努力吧。”

        我就知道，水深火热的日子又回来了。

        昨晚我那带着羞涩的回避真是蠢透了，赵魔头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就是缺个打杂的来给他干活。

        “很会写是好事，但只有会写是不够的。”赵修治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