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裴雨的臂弯处挂着自己的外套，站在电梯门前静静等待。

        而一侧，站着的人，是贺呈。

        谁都没有说话，焦灼的氛围格外熬人，裴雨轻抿着嘴，不懂贺呈追出来想干什么。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

        裴雨走了进去，转身之际，贺呈的气息擦肩而过，他也跟了进来。

        狭小的空间内，不知是因为贺呈的压迫感过于强烈，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裴雨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外套，掌心腾起热意。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一切隔绝在外。最后一点缝隙合上之际，女人的身后突然袭来粗砺的手掌，将裴雨的腰身圈住，猛得抵在电梯里的墙壁上，萦绕在贺呈鼻息的淡淡香味变得浓烈，两具身体贴得严丝合缝，他的呼吸急促，一呵一吸之间翻涌着沉重的燥意。

        他的另一只手贴在裴雨的后脑，裴雨的头被迫抬起，与贺呈相对而视，猝不及防，贺呈低下了头，吻上了裴雨。

        狂热的躁动翻云覆雨，在此刻，贺呈只想拉着裴雨共沉沦，交融在这只有他们的空间。

        裴雨的思绪缓缓回笼，停顿在半空的手臂挣扎起来，臂弯的外套被扔在了地上，她疯狂的捶打男人，狠狠咬上摩挲在自己唇上的贺呈。

        血腥弥漫，贺呈却不舍分别。

        裴雨模模糊糊的喊着，“……我衣服掉了。”

        贺呈置若罔闻，脑中只想着裴雨刚刚说的那句她不会再回来了。

        一想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他竟有了抛下一切，跟裴雨一起离开的冲动。

        电梯在短暂的几分钟内疯狂下坠，一如此时的贺呈，不再顾忌，不再忍耐，放纵自己对裴雨求而不得的痛苦。

        末了，他垂下头，又兀自狠戾得咬在她的脖颈，鲜红的牙印明艳艳。

        裴雨疼得叫出声，可当感觉到脖间冰冷的湿意，她的脑海瞬间空白，挣扎的动作也停止，眸底渐渐染上水色。

        贺呈抬起头，紧紧抱住裴雨，压得她快呼吸不过来，甚至能感受到他的狂乱的心跳声。

        她听见他说，“裴雨，别躲我。”

        裴雨一愣，转而自嘲起来，“贺呈，你知道你自私干什么？你想跟我搞婚外情？”

        “可以吗？”贺呈说。

        裴雨一愣。

        可以什么？

        可以跟她搞婚外情吗？

        她第一次觉得贺呈恬不知耻。

        眼底的水意褪去，她讥讽的笑起，伸手轻抚上男人俊朗的脸庞。贺呈看着她的动作，心里倏然腾起希冀，可又很快落下。

        如果因为他，要裴雨背负骂名，受尽委屈。

        他想，他是不愿的。

        裴雨应该永远生活在光亮里，而非与他共担那些隐秘的沉重仇恨。

        那些隐秘的仇恨，他独自承担就好。

        至于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贪念，就沉寂在心底，成为最不可触的秘密吧。

        贺呈垂眸看她，听见裴雨缓缓说道，“贺呈，你这么帅，我真的很难拒绝。”

        顿了顿，裴雨故作惋惜，“可惜，我有男朋友了。”

        轰得一声，贺呈的心中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可又觉得，如此这般，便很好。

        他曾在寺庙求了个愿。

        愿裴雨平安顺遂，幸福安乐。

        如今，得偿所愿，他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他是哪里人？家世怎么？”贺呈的喉结滚动，继续问道，“他对你好吗？”

        “你有必要知道吗？”裴雨面无表情。

        贺呈哑口无言，他的确是没资格，也没身份去过问，他又算是裴雨的什么人呢。

        裴雨轻声喊他，“贺呈。”

        “嗯。”

        “尹学姐很好，你要好好对她，祝你们长长久久。”

        说这话时，裴雨是笑着的，从他们在赵老的追悼会上重逢算起，这是裴雨笑得最真切的一次。

        她说这话，也是真心的。

        贺呈的呼吸一滞，心如刀绞，裴雨在祝他和尹月长长久久，那他和她呢，是不是注定就要老死不相往来，注定就要分开？

        他们曾同路良久，可如今，各自的身边都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