鲻鱼头狼尾

        学校在远离市区的县城。

        开车从市中心出发，一路向南，路过飞机场后还要再开半个小时。要是坐公交车单趟车程两小时，还得转车。

        白天风景秀美，山清水秀。校门口还有一大片人工湖。但到了夜晚，黑灯瞎火。

        在这样的区位条件下，最丰富的娱乐生活也就是集中在镇上那几家夜排挡和网吧。

        孟夏跟着张雯，走进一家临街的排挡，在预留给她们的座位坐下。

        鲻鱼头狼尾男也在场，他在不远处抽烟。

        “孟夏，你抽吗？”孟夏摇摇头。张雯起身向他那边走去。

        “借个火。”她听到张雯颇为亲昵地与他讲话。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张雯的身高比他矮上一个头。他从兜里掏出火机丢给她，随后孟夏看见他们攀谈起来。男生的目光越过张雯，看了她一眼。

        一瞬间的眼神交错，如同被烟头烫到似的，她不自觉低下头，视线垂到桌面上。

        不知何时张雯已经在她身边坐下，“赵贤启。就是刚才那个男的，六班的。是不是挺帅的？哈哈，不过没有等下要来的那个帅，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张雯扫视了一圈周围，小声地说，“听我的，待会儿他们要是问你，你就说有对象。这群男的成天打架惹事，一起玩儿没事，别的就算了。”

        “说什么悄悄话呢？”一双手按在了张雯的肩上。

        “谁啊要死啊下手那么重。”张雯抬起头，看到背后的人，立刻喜笑颜开，刚才还十分泼辣的语调随即夹了起来，每一个字像是用鼻子说的，“嗨，好久不见。”

        最后来的男生就是张雯说的帅哥，据说是高一届的学长，十月份就要去集训备战联考，直到高考前才会回学校。这最后的短暂时光，全桌的人都在不停向他敬酒。张雯早就挪到了他的身边，而孟夏坐在他们对面，背光让她都看不清这个帅哥的真容。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孟夏一直在低头吃菜。为什么高中生之间也会需要这样的社交场合？整桌人也不能说跟她毫无关系，但她仿佛置身过年期间串门老爸的阿姨的侄女家的饭局。

        唯一让她有点在意的是那个鲻鱼头。

        她喜欢他的样子，标准的运动男高。精瘦，皮肤稍微有些黑，大长腿。强而有力的胳膊。以及校服衬衫下可以想象的肌肉。

        她身边的座位空了又满，每次坐下的都是不同的人。直到赵贤启坐下，随心所欲地舒展他的长手长脚，接着动作流畅而娴熟地点起香烟。

        都没有问过她介不介意。孟夏皱起了眉头。但当他扭过来看她，出于过分在意他人评判的玻璃心，眉毛和脸皮又违背本心地展开了。

        “你是哪个班的？”

        “九班。”孟夏小心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又礼貌。但随即注意到他并不关心这个，心底又有一点点失落。

        明明刚才还有人还夸她漂亮呢……

        “哦，美术班。跟张雯一个班的？”他弹了弹烟灰，意兴阑珊地扫视天际。

        “对。”孟夏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头骨长得很不错，额头饱满，面部折叠度高，三庭五眼的比例也非常标准。是个免检帅哥。再加上他的发型……

        “我就说我今晚回自己家睡。”突然孟夏听到张雯高声宣布，“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接着张雯拽着学长走过来，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看着他们两个人，“赵贤启，你帮我……你们回学校，送她回去。”说完就软在学长的怀里，好像刚才那句话已经抽干了她今晚的力气。

        赵贤启看了一眼手机，随即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