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我们结婚吧

        陈墨白就紧紧地盯着沈西月，她那双清亮的琥珀瞳有数秒钟的迷失，瞳孔微微放大，被这个提议深深吸引。

        看得出她在拼全力坚持底线不被他动摇，但终究还是恨的。

        沈西月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喃喃道：“杀了你才是脏了我的手。”

        陈墨白微笑道，“杀了我你才会大仇得报。”

        沈西月闭上了眼，她在艰难地和自己的本能欲望作对。

        是真的好恨。

        她在被推落深渊的第一晚就发过誓，终有一日会手刃他们。

        这个心愿并未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淡忘，原来她始终记得，始终渴望。

        陈墨白眼神灼灼地凝视着沈西月，分毫不掩自己的爱慕和欲望。

        月月不愿同他相爱，就把他当成最恨的人，杀了他也好。

        他失去理智地想着，自己还是会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今生今世都会是。

        只是那样淡漠的少女对他真的这样杀意难忍……

        真狠心啊。

        陈墨白再不愿意落于下风、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面对。

        沈西月恨他。

        他对沈西月回应的期望其实很低，他醒悟爱情太晚，导致他们已经有了太久的畸形关系，太多的强迫……他们能互通心意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太低。

        小乖恨他到想他死呢。

        陈墨白轻轻笑了下。

        没有拥有她的爱情，至少他可以拥有她的恨意，这已经比那些妄图捞水中月的人强了太多，他没什么不知足的。

        爱人发出的子弹一定是最痛也最甜的。

        他本就知道，如果不能把她再关起来独属于他一个人，沈西月不能爱上他，那么她会找准机会反杀他几乎就是必然的事情。

        他已经得不到她了，死在她手上就是最好的结局。

        本来就知道的不是吗？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为什么现在还会觉得血液冰封的寒冷，好像所有的热量都被冻住了。

        好像今生今世都未曾有过如此真实刻骨的感受到冷。

        陈墨白终于维持不住外表，似哭非哭地发起抖来。

        一会是笑声，一会是哽咽，状若癫狂。

        沈西月静静地看着，像处决人在被判有罪的死囚面前，冷静得连同情也没有。

        陈墨白在枪口下狼狈地又笑又哭的样子像是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这与他平日的高傲自持相去甚远。

        他的确曾经怕死，他是最自私自利的那一类人，拼上一切才和老天抢夺来的财富他还未曾享受，他当然怕死。

        但选择和归来的沈西月对弈时，他就已经决定赌上性命、不论生死。

        他不是怕失去生命，其实他只是怕失去沈西月。

        而很快他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接下来的暗无天日，他想拖入地狱的沈西月也不会陪他一起走了。

        只有他。

        这就是报应。

        陈墨白躺在台阶边上，捂住了似乎提前预知死亡的心脏。

        沈西月今天引狼入室地算计他，将自己的情人带来向他炫耀，又要亲手解决他。

        她真的很狠心。

        她用枪口对准他的样子比他想象的残酷太多了。

        好像他只是一团恼人的脏东西，脏得不值得入她的眼，即便卑微至此，也得不到她的一点怜悯。

        看，月亮离他很远很远，连分到他脸上的一二分光也是冰冷的。

        陈墨白还是仰起了头。

        巨大的诱惑摆在沈西月面前。

        明知跨过去即是无底的坠落，可她忍不住。

        像被冲动主导了身体，手臂肌肉亢奋地牢举住枪口，她的理智在这一刻真正被压到了墙角，手指在来回的颤抖纠结中按下了扳机。

        后来就是长长的沉默，死寂。

        沈西月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一股力道从旁侧撞过来，瞬间撞歪了她的手臂。

        “月月！月月！”

        “没事了，没事了……”

        宽厚的手掌在她背后轻抚，沈西月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茫然地追寻子弹的落点。

        原来她无意中已经把子弹发了出去。

        遗憾的是，是贴着陈墨白的颈侧过去的。

        他的脖子一片殷红，又显然没有伤及要害。

        沈西月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那半分钟的呼吸也停下了，深深吐出一口气，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起来，浑身痉挛后怕得差点要摔倒。

        她差点杀了人。

        荀政扶起她惊慌失措的脸，安慰溢于言表，最终还是觉得言语不如行动有力。

        于是吻了下去。

        嘴唇相贴，呼吸相抵，没有进一步的试探，荀政只是单纯在安抚她。

        也是在给陈墨白看。

        沈西月心领神会，回抱住荀政，闭上眼享受这沉稳的安定感。

        许久，她贴着荀政的嘴唇，甜蜜地微笑起来，轻声道：“荀总，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