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

        “陶宜，你想和什么样的男生谈恋爱？”

        高中那段时期，大家进入真正的青春期，校园里谈恋爱的情侣一抓一大把，有好几个男生对陶宜穷追不舍，天天嘘寒问暖送吃的。

        陆游川是坚持得最久的男生，从初二开始就跟在陶宜身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陶宜，陶宜也只接受陆游川的东西。

        然而陶宜和陆游川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没有谈恋爱，私底下也没有太多来往，后来周围的女生都好奇地问陶宜想和什么样的男生谈恋爱。

        初高中阶段不爱说话的人叫性格文静，陶宜则不然，她单纯冷，有一种无所谓的淡然气质，和班里的同学关系一般，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但是她漂亮，追她的人太多了，女生们想从她那里学习一些吸引男生的技巧，会邀请她出去玩，打听她喜欢谁，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高三那一年时间紧张，陶宜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不爱聊八卦，也不喜欢和同班同学出去聚会，对男生们的讨好全部视而不见。

        她没想过谈恋爱的问题。

        她高中三年都走读，奶奶去世以后一个人住在家里，某天晚上下晚自习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停车场上有几辆摩托车，其中一辆是红色越野摩托车的，特别拉风。

        七八个少年坐在摩托车上抽烟，俨然社会小混混的架势，陶宜愣了一下，直到越野摩托车的主人朝自己点头示意，抓着书包慢吞吞走过去。

        “哥……”

        “上车。”夏华野轻抬下巴，“带你出去吃夜宵。”

        华仔说：“果然是重点高中，这校门就是气派。”

        陶宜面色自若，未作回应，坐上夏华野的摩托车后座，夏华野让华仔他们先走，去点东西，摩托车轰隆隆地响了几声，路上只剩下夏华野和陶宜。

        陶宜没有抓手的地方，身体总是往后倒，双手轻轻拉住夏华野的衣服，偷偷打量他，两年不见，他剪了个寸头，看起来更成熟了，变声期之后，声音变沙变沉，很显然，看起来也更混了。

        她没想到夏华野会回来。

        “你高二了吧？”夏华野冷不丁问了句，语气很平常。

        一年不见，说话没那么刺耳了，不过记忆力总是那么不好使，他总是不在乎，也不关心自己的事。

        “高三。”

        “高三？”夏华野顿了顿，声音略沉，“那距离高考不远了，最近学习怎么样？”

        “中上游。”

        “加把劲。”

        “嗯。”

        两人初三以后就几乎没话题了，双双陷入沉默。

        陶宜倒不尴尬，她看着夏华野宽厚的后背，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汗臭味，衣服也不够干净，不知道最近又去干嘛了。

        想到夏华野脸颊上那块大伤疤，陶宜没忍住问：“你又跟人打架了吗？”

        夏华野初一就开始跟人打架，好几次差点进局子，华仔几个人跟他到处混，最过分的时候是进店抢劫，其他参与的人都进局子了，只有夏华野和华仔聪明，把自己甩得一干二净，后来没少干坏事。

        陶宜见他的次数不多，每次看起来情况都不太好。

        “不关你事。”夏华野的语气陡然拔高，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被陶宜管教，啰里八嗦的。想到了什么，音量又降下来，“我这回过来找你有事。”

        “要钱？”

        夏华野沉默，脑袋蓦地垂下去，轻轻嗯了一声。

        “要多少？”

        “奶奶留了多少钱？”

        “你先说你要多少。”

        “二十万。”

        陶宜也跟着沉默。

        “如果没有那么多……”

        “有。”陶宜咬牙应下，“不过哥，你得跟我回家一趟。过两天我生日，你还得送我个生日礼物。”

        夏华野皱了皱眉头，摩托车飙驰在路上，嗡嗡嗡地响，正如主人此刻暴躁的情绪。

        陶宜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手指拉紧夏华野的衣服，心情复杂，就像一颗刚从地里摘下的草莓，一口咬开，酸中带甜。

        他每次回家都是要钱，奶奶留下来的积蓄其实早就一点不剩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拿去做什么，挥霍得这么快。不过他愿意回来，总归是有机会把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