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

        这三年实在乏善可陈，一方面我开始觉察到，你一定会在未来和有些人越来越远，一方面也觉得，费心维护关系是件很累的事。

        在离开生活十年的家乡，来到陌生城市后，我失去了以前所有的朋友。会在QQ空间上看到，他们有了新的圈子，说说下方的点赞列表开始出现我不认识的人名。

        初二或者初三那年，我哥哥结婚了，背着所有人，偷偷拿了证。

        他刚过法定结婚年龄，和嫂子认识也不过两三年，去过民政局才和家里人宣布。过后没多久，大人始终拗不过他，还是为他俩在这里举办了婚礼。

        结婚当然是件重要的事，几乎算是最重要的。

        我听着他讲如何在学校图书馆遇见留学回来的嫂子，如何被她喂了一只流浪猫打动，然后如何恋爱，如何同居，到决定结婚，突然发现自己对这种感受很陌生。

        我对情感很陌生。

        不是很想剖析我的心路历程，所以略过好了。

        今天才想起的一些细节是，当时欺负F的几个男生里，有一个在几年后坦承自己是同性恋，初中那会儿就是。

        有熟悉的人问他为什么那时候总欺负女生，他说因为过于阴柔会被别的男生欺负，他怕被孤立，只能通过打人、骂脏话来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

        另外还有个女生被霸凌得非常严重，情况和F差不多，都是体型偏胖，发育较早的。但她不如F配合，于是成了大家群起攻之的对象。

        有男生造谣，说她在恳谈室随地大小便，从来不洗澡，身上脏得要死。

        所以每次发作业和试卷，到了属于她的那份，大家就做出嫌弃的样子，要么直接丢地上，要么就做作地用指尖拈起一点，然后马上甩到教室后排。

        我当时还不理解，因为我觉得她挺干净的，身上也没有异味。

        课间、放学和体育课的自由活动，都没有人会找她。

        我好像之前说过，我在初中有过几件后悔的事，第二件就是在一节体育课上。

        当时是在操场的一个角落，大家三三两两在跑道线上练习跳远。她走到我旁边，笑了笑说，你跳得挺好的，能不能教我。

        我转头看了下她，紫色夹克，里面是深蓝的短袖。她烫发，头发很凌乱地随意扎起来，但挺好看，不像我的头发那么死板。

        她应该非常期待地看着我。

        我想到周围人的态度，只含糊了两句就跑开了。

        但我没有道歉的机会，因为不久后，她也转学走了。

        可能每个人的中学老师都说过，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但至少现在，我是相信班主任那句话的。三年里，我们班转学、辍学的人竟总共有七八个。

        我不太想多写这几年。不过在结束前，要提两个同学。

        一个叫K，是个高高帅帅的聪明男生，有些壮实，非常白，眼睛很深邃。他是混血，有一点俄罗斯血统。

        一个叫S，不高，戴眼镜，很瘦。他不喜欢说话，走路时腰板总是挺直，大家常嘲笑他上身不动下半身动。

        初中那会儿，S和我坐得很近，他挨着另一个女生坐，是个很可爱的女生。周围人都起哄S喜欢人家，我也随着一起打趣。

        我和K在初中三年的联系并不多，如果有，就是每次考试都是我第一他第二。

        和他们的交集在大学才多起来，之后再说。

        所以，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