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克制

        深夜，房间被浓重的黑暗包裹，只有窗帘缝隙漏进几缕城市霓虹的微光。

        徐姗姗在睡梦中不安地翻身，受伤的脚踝传来阵阵钝痛。意识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浮沉时，她忽然感受到一股温热坚实的存在贴近身后。

        是霍冲。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身后将她拢入怀中。手臂穿过她颈下与腰侧，形成一个紧密而充满占有欲的怀抱。他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温热潮湿的气息，混合着雪松香氛与她早已熟悉的那种冷冽的男性气息。

        徐姗姗在半梦半醒间本能地颤栗了一下。

        “别动。”他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低沉得像是夜风刮过丝绸，“你一直在翻身。”

        这解释简短而霸道，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但紧接着，他的手掌开始缓慢地在她背上移动――不是情欲的抚摸，而是带着稳定节奏的安抚，从肩胛到腰际，一遍又一遍。

        徐姗姗的呼吸在黑暗中变得急促。她想说什么，想问“你怎么在这里”，想问“这算什么”，但所有的疑问都被困在喉咙里。他的体温太高，怀抱太紧，那缓慢而坚定的抚触太容易让人沉溺。

        她闭上眼，在彻底被睡意吞噬前，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动作――她转过身，将脸埋进他胸膛，手臂环上他紧实的腰身。

        霍冲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里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像是克制，又像是某种深藏的松动。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完全地按进自己怀里。

        “睡吧。”他说，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夜还很长。

        他的手掌依旧在她背后规律地抚动，每一次向下都带着某种宣告般的力度。徐姗姗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坚硬的胸膛，绷紧的腹肌，以及……某个不容忽视的变化。

        她的脸烧得厉害，却奇异地不想逃离。

        这是与她过去所有浅薄恋情截然不同的体验。那些男孩的拥抱小心翼翼、满是试探，而霍冲的拥抱像是早已认定这是他应得的领域――不容拒绝，不留余地。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他的唇落在她发顶，一个轻得如同错觉的触碰。

        “我的。”她恍惚听见他低语，那声音太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整个黑暗房间的宣告。

        清晨第一缕光线透过窗帘时，徐姗姗独自醒来。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床单上甚至没有太多褶皱，只有枕头上残留的雪松气息和身体记忆里深刻的被拥抱感，证明昨夜并非梦境。

        她躺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身旁的空位。

        脚踝还在疼，但某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李姨敲门进来时，看见的是女孩望着天花板出神的模样，脸颊上还留着未散的红晕。

        “霍先生一早去公司了。”李姨温和地说，将早餐托盘放在床边，“他吩咐，今天会有康复师上门，下午他也会早点回来。”

        徐姗姗坐起身，丝绸睡衣从肩头滑落一点。她拉好衣襟，低声问：“他……平时都起这么早？”

        “霍先生作息很规律。”李姨回答，眼神里有种了然的微妙，“但他很少在家过夜工作到需要特意回卧室休息。”

        这话里有话，徐姗姗听懂了。

        她低下头喝粥，热气氤氲中，想起昨夜那坚实胸膛的温度，那落在发顶的轻吻，还有那句恍若幻觉的“我的”。

        粥很暖，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再蔓延至四肢百骸。

        窗外阳光正好，她却开始期待夜晚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