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  不是我不努力，是這個世界太過禽獸

        雷伊把曉涵扛在肩上時，她沒有掙扎。

        不是不想，是根本使不上力。

        她的手還在抖，腿也是。腦中滿是剛才那些人身上的汗臭味、灼燙的觸感，還有彷彿黏在耳膜裡的低語與笑聲，一點也沒散去。

        雷伊就這麼大搖大擺地穿過市集，把她像麻布袋一樣扛著回旅店，引來不少側目。

        但沒人多嘴。

        這裡是傭兵之城，見慣了各種場面。一個狼族男人扛著一個神情呆滯的倒楣女孩，頂多只是背景裡不起眼的一幕。

        砰──房門關上。

        雷伊隨手把她甩到旅店破舊的床墊上，落地的那一瞬，曉涵整個人被震得一顫。

        「我說過別亂跑，妳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耳朵只是裝飾品？」

        她想說話，卻發不出聲，喉嚨像卡了什麼似的乾澀。

        身體還在顫，指尖冷得不像是自己的。

        雷伊慢慢走近，語氣平淡得詭異，卻讓人從背脊涼到腳底。

        「妳以為自己很聰明？看到一張稍微正常一點的臉，就乖乖跟著走？」

        他低頭看她，眼神裡滿是嘲諷與不屑。

        「妳是不是從小就住在那種規矩又乾淨的小村子？那種掉了錢會有人幫妳撿起來還回去的世界？」

        曉涵咬著唇，沒回話。她怕一開口，就連最後一點氣力也會流光。

        雷伊冷哼一聲，語氣漸漸冰了下來：

        「在這種地方，妳這種一臉乖乖傻傻、眼神又乾淨的……最容易被盯上。」

        他彎下腰，忽然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頭與他對視。

        「我要是再晚幾分鐘，妳現在大概早就被輪過好幾輪了。等他們玩膩，就會把妳用麻袋裝起來，送進地下拍賣場。」

        他的嘴角勾起笑，犬齒露出一點，笑得比剛才還冷。

        「運氣好的話，會被賣給那種喜歡乖巧玩具的變態貴族。要是運氣不好嘛──可能會被拆著賣，能賣的賣，不能賣的……拿去餵狗。」

        曉涵的呼吸瞬間卡住，背脊緊繃，像被人勒住一樣喘不過氣。

        雷伊看著她的反應，反倒語氣輕鬆了些，像是已經達到目的。

        「所以，最好乖一點。」

        「妳大概不會想知道，這城裡真正變態的傢伙，會怎麼處理『不乖的貨』。」

        他站直身子，轉身往門口走。

        「下次再讓我出去找人──妳就自己看著辦吧。」

        砰──

        門再度被重重關上，只剩曉涵一人蜷縮在床角，雙手緊抱住自己。

        那條鎖在她脖子上的項圈，彷彿又緊了一圈，重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很清楚──他不是在開玩笑。

        比起雷伊，她現在更怕的是──這世界，真的糟到她連逃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