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蜜與冷翠番外(二)02_我的名字是夏洛特·梅芮，我的媽媽常常不小心受傷

        我喜歡清晨醒來的那幾分鐘。

        房間還沒有完全亮，空氣裡都是棉被曬過太陽的味道。

        媽媽的頭髮散在枕頭邊，聞起來像玫瑰花和奶油，很香，很溫暖。

        我會動也不動地躺著，把臉靠在她的手臂上，只是靜靜地看她睡覺。

        她的呼吸很淺，眼皮薄薄的，像是隨時會醒來。但今天她沒有。

        太陽慢慢照進來，窗簾邊緣出現了一道光，灑在她的肩膀上。

        她翻了一下身，拉棉被的時候，睡裙的肩線滑下來一點。

        我看到她肩膀那裡，有一塊紫紅色的痕跡。

        像被什麼東西打到一樣。

        我本來以為是光影弄錯了，可是再仔細看——她的手肘彎的地方也是紫的，旁邊一圈紅紅的。

        我一動也不敢動。

        心跳忽然跳得很快，像是做錯什麼事一樣。可我什麼也沒做。

        我小聲問：”媽媽……那裡是不是撞到了？”

        她的眼睛慢慢睜開，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

        “妳的肩膀這裡，有一點……紅紅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像是不經意地拉起衣服，遮住那地方，然後伸手摸我頭。

        “……應該是前幾天不小心碰到的吧。沒事的。”

        她說得很輕，笑容也很輕，好像那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事。

        但她的笑沒有一直留著。只笑了幾秒就不見了。

        我點點頭，沒再問。只是那天早上，我注意到她穿衣服時動作很慢，扣子扣到一半就停了一下。

        她的脖子後面紅紅的一道，好像是指痕，手腕上還有一塊青青的印子。

        我跟在她後面走去餐廳的時候，一直在想——

        如果只是「不小心撞到」，為什麼那裡也痛、這裡也痛？

        第二天我去找克力架爸爸。

        他剛結束訓練，正在後廊擦他的劍柄。

        我走過去站著，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鼓起勇氣開口：”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小心受傷了？”

        他一聽這句話，眉頭就皺起來，好像我哪裡講錯了。

        “誰跟妳講的？”

        “我看到的。她的手上，還有……肩膀……還有……”

        我講到一半，他就打斷我了。

        “妳沒事老盯著妳媽身上那些做什麼？”

        他的聲音大了一點，像是用力敲在我腦袋裡。

        我愣住了，不敢再說。

        他哼了一聲，丟下一句：”那是大人的事。妳少管。”

        然後就走掉了，靴子踩在走廊上，咚咚咚地很大聲。

        我吸了吸鼻子，沒有哭。只是覺得——好像我犯錯了，可是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後來我又去找了卡塔庫栗爸爸。

        他坐在書房裡，剛從地圖桌邊起身，手裡還拿著一份戰報。

        我小聲問他：”媽媽是不是生病了？她身上有傷……還有……她看起來很累……”

        他沒有馬上說話。

        只是慢慢把手上的紙放下，然後彎下身，把手放在我肩膀上。

        他的眼神沒有生氣，也不是那種會笑的樣子，只是很安靜，很深，好像能看到我心裡去。

        “妳媽媽很好。”

        他說，語氣像是在下命令。

        “妳不需要擔心這些。”

        他看了我一下，補了一句：

        ”有時候人會累，不代表她不堅強。明白嗎？"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

        媽媽的眼睛那麼溫柔，手那麼溫暖。可是為什麼她會一直累？又為什麼沒有人願意跟我說她發生什麼事？

        如果她真的很好，為什麼她看起來這麼不像「很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