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借钱

        肖冲一行的身份是有魏如钧背书的行商，此次负责押送少量从陈州城到前线的军需物资。

        “背靠魏如钧……？你们怎么想到的。”

        肖冲轻咳一声：“……是我的主意。”

        他拿到魏如钧的私印后，秉承着绝不浪费的思想，有纸就盖，把本来只是普通行商的身份混成了背靠城主府的私密商队，如此一来，在城门处的盘查审问会松懈许多。

        季云芊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直感叹肖冲办事确实厉害。

        由于她容色惊人，不像寻常人家妇人，肖冲还用褐色的粉为她敷面，扮出一副灰头土脸的奔波行商模样。

        肖冲扶着季云芊登上车队最末尾的马车，松手的瞬间，季云芊感到手里多了些东西。

        她神色如常，掀开车帘钻进车中。四下无人，她打开手心，发现果然是地图和小刀。她需得在第一个驿站前把路背熟，才能在他们发现她逃走之前跑得尽可能远。

        车轮轱辘轱辘地向前滚动。

        如同来时一样，季云芊离开时车帘也未掀起，她在这里住了两个月，至今不知道陈州到底是何模样。外面逐渐响起喧闹声，许久之后渐渐归于平静，再然后，她听见了士兵的盘查声。

        “那边那个！路引身份拿出来！”

        车队前方一阵骚动，应当是士兵在勘验货物。

        季云芊的手早在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因为过度用力，深深地嵌出数道指印。她慢慢控制自己的心跳，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自然。

        现在时间还早，她在房间的伪装应该还没有暴露，只要快些出了城门，最难的一步便算完成。

        季云芊焦灼地等待着，过了许久，面前的车帘才被突兀掀开，几个士兵往车厢里望。季云芊看见肖冲站在车外的地上，背微微佝偻着，脸上堆笑，像极了常年跑商的生意人，举手投足皆是浓浓的铜臭味：“军爷，这是小商的内人，……名帖在这里，您请过目。”

        那士兵头子收了肖冲递去的布袋子，掂量了两下，难看的脸色舒缓几分。他打开路引仔细核对上面的名字和户籍，以及魏如钧的私印。恰好这时，来查车厢的士兵也检查完毕，冲那人行礼：“报告队长，车内无误。”

        士兵头子把路引身份丢回肖冲怀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走走，放行！”

        车帘再次被放下，前方有马蹄声陆续响起，又过了片刻，季云芊座下的车轮开始缓缓滚动。

        已经有些抽筋的手指渐渐松开，心跳骤然松绑后，她的视线都有些发黑。

        太紧张了。

        车队一出城门，飞速疾驰起来。

        吁――

        她听见城门后传来一声战马的长嘶。有人在问：“刚刚出去的那个车队是什么来头？”

        手中的小刀瞬间严阵以待，她听见士兵说：“是城主大人的私商。”

        来人并未再多问，也没有叫住越行越远的他们。想来是没有资格插手城主的事情。

        马车愈行愈快，季云芊渐渐松开手中的刀。

        直到此时，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离开陈州城后不久，马车开始全速前进。

        若依季云芊以往的性子，必定是要自己策马，率先赶回魏言身边的。可她等下还得跑路，在马上少了个人太显眼，还得靠车厢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才行。

        这一坐就坐到了晌午时分。

        肖冲招呼车队到驿站吃饭，季云芊下了马车，与他对了个眼神，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眼看着其他人都扮作行商进了驿站，季云芊悄悄站到肖冲身边，低声道：“行勉，借我点钱。”

        肖冲一个字也没问，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和一些碎银放入她手中。“大人快走吧。我来拖住他们。”

        季云芊心中有太多感谢，但此刻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她点了点头，钻进驿站的马房。马房中央，一匹毛色鲜亮、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骏马在其中默默地甩着尾，季云芊知道，这是肖冲的手笔。

        她快速解了缰绳，看准人少的时间，翻身上马，纵鞭而去。

        此行的目标，是宣州。

        驿站内，一无所知的几名士兵还在等饭菜。见肖冲独自进来，纷纷问道：“那位呢？”

        肖冲面色如常，拉了把椅子坐下，“她说身体不舒服，恐是着了凉，要我把饭菜端给她。”

        “我就说呢，怎么今日不骑马，都有些不像那位了。”

        肖冲掩饰的太好，加上一路行来过于顺利，没有人有疑问。酒菜上来之后，肖冲挑了些饭菜，装模作样地送进马车车厢中。

        一行人就这样上了路，殊不知要护送的那位，此刻已经在数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