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撒谎：“是。”

        她沉默半晌，许久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也当她的帮凶，我以为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几年前，他考上大学，她还在读高中，她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姑姑，跟他倾诉她在叛逆期有多么荒唐：沉迷恋爱、荒废学业、忤逆父母，甚至旷课带着男朋友去游戏厅，去开房。

        他知这是砸碎窗时留下来的伤口，还新鲜着，渗出缕缕血。他找到她家里的绷带，给她包扎。

        “你怎么知，我不是站在你这边？”他走过去，半蹲在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腕，看她手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

        但他还是受姑母的嘱托，某天下午去她家劝解她，尽心里并不抱什么指望——因为步入青春期后，表妹开始不再和他说话。

        那天除却那个吻，他还说了无数世俗的、德的话语，如此苍白，连他自己都不信。一小时后他走了，下午濒临结束，玫瑰花活了过来。或许有夜莺用爱的鲜血给它们浇灌，虽然付出死亡的代价。

        “嗯，好。”曲明朝回。

        “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不自爱！”她母亲忿忿不平和他说。

        他拾起一片萎缩的花，忽然难过起来。

        他走进她的房间，她醒过来，从床上坐起。

        抱住她之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为什么她不再和他说话？为什么再也不去他家找他？她讨厌他么？在她吻上来的那一刻，一切的困惑，都有了答案，也是最无法让他承受的一个答案。

        这恰恰是他上最让她憎恨的地方，有时甚至恨到想让他死去。

        ——因为他想起记忆里的玫瑰，想起那一个个在玫瑰香气里转逝去的盛夏。

        这是他唯一在乎的地方。

        一个个夏天过去，一朵朵玫瑰盛开又凋谢，后来他们长大了一些，明白爱情永远不可能在两人上发生，偶然的亲密，也控制在亲人的合理范围。譬如他写作业她会爬到他的上偷看，手指沿着几何题上的图案小蛇一样灵活地动；而有时，她受委屈了会在椅子背后抱住他的肩，热乎乎的眼泪到他的脖子里。

        梁徽朝两人挥挥手，转快步走了。

们拍照吗？”他带笑问，丝毫看不出中午两人的摩和矛盾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好像一切都对他无关紧要。

        曲明朝走在前面，太阳光照在他侧脸，很亮，一点点入海水之中，成玛瑙般的绚蓝。

        “我妈是让你来劝我的吧。”

        她一反常态地冷淡，默然跟在他的后。

        “那走吧。”

        唯一值得担忧的是她的学业，毕竟考上一个好大学对未来发展十分重要。

        他想到孩童时不懂事，两人模仿电视剧里的表哥表妹，扮演一对恋人。据说恋人之间会送玫瑰花，他只要去找她，都会给她带上一朵——不过这是在夏天，家里院子玫瑰绽放的时候。

        ——而是看似循规蹈矩的自己。

        “噢，我就不拍了。”梁徽松开她的手，笑的眼神徘徊在两人之间：“你们拍吧，我现在得去找谢渝。”

        与此同时，他知，真正叛逆的，或许不是她。

        他不习惯这么话少的妹妹，忍不住频频回看她。

        好几次，她的都是低垂着的，他只能看见她玫瑰色的发，被海风拂掀起，出洁白的前额。

        玫瑰色。

        他家教十分严苛，父亲对他尤为冷酷，唯有和她在一起的那些瞬间，才寄存着令人怀念的温情。

        那天的下午格外漫长，又长又热，长到令人难以忍耐。他走到她家楼下，看到围墙边爬满的玫瑰花藤，艳的玫瑰因为长日的炎热而奄奄一息，在地上坠满无数花。

        这几天她被姑母锁在房里，哪里也不能去。她砸烂了窗，可铁栏杆还在。被分割过的太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栏杆的黑影投在少女的脸上——原来，她已经长这么大了。

        但幼时的儿戏，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仿佛全然遗忘。

        往事是很狡猾的，它有时候会让你误以为，现在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尽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人类最大的错觉。

        暮色中它们

        她怔怔望着他完这些事，在他松开她的手时，她忽然声线颤抖着说：“哥哥......抱抱我。”

        那什么时候，它重新被打捞起来？

        “你受伤了，小翡。”他说。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睡觉。

        他垂眸看着她：“小翡，我们去人没那么多的地方拍照吧？”

        他对此不以为然，青春期的少女少男追求热烈的爱和很正常。虽然他从来没有在父母面前表现不当过，也从未和哪个女孩恋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