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酥

        郑佩英和林鸿文做梦也没想到，家里能出第二个本科生，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声问林昭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尽快去北京，像青楠一样打工赚钱，锻炼锻炼自己。”林昭说出心里话的时候，有些过意不去，偷偷瞟了眼郑佩英，“爸，妈，我走之后，你们会不会觉得失落，会不会经常想我啊？”

        “想去就去，咱们家虽然不缺你们打工赚的那点儿钱，但你知道上进是好事。”郑佩英二话不说，开始给林昭收拾行李。

        她笑着看向林鸿文：“我和你爸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清静清静，我们商量好了，等收拾好葡萄园，报个旅游团出去玩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给你和青楠寄特产。”

        林昭见他们喜气洋洋，没有一点儿挽留自己的意思，撇撇嘴：“你们就不能假装舍不得我，说几句好听话哄哄我吗？有这么当爸妈的吗？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臭小子，想早点去北京的是你，嫌我们放手太痛快的也是你，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郑佩英没好气地戳了戳林昭的脑门，“你也不小了，应该出去闯荡闯荡，见见风雨，一直留在家里，早晚变成废物，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和你爸能不懂吗？”

        “再说——青楠寒假暑假都不回来，我拿不准她的想法，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变卦。”她面露忧色，苦口婆心地叮嘱，“你考到北京是对的，两个人不在一起，容易生出隔阂，你赶紧过去守着她，平时体贴点儿，遇事主动点儿，多表现表现……”

        林昭不以为意地说：“我知道了，放心吧。妈，您别多想，青楠是因为学习和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才不回来的，她对我可好了，要不是她，我绝对考不上本科！”

        “这我们知道，等见了面，你替我们好好谢谢青楠。”林鸿文搂住郑佩英的肩膀，出来和稀泥，“青楠是好孩子，逢年过节的问候和礼物，从来没有落下过一回，阿英，我也觉得是你想多了。”

        郑佩英叹了口气，挤出笑容：“但愿吧。”

        林昭的分数并不算高，为求保险，填志愿时选了一所石油化工学院，报的是冷门的物流工程专业。

        美中不足的是，学校在偏远的郊区，他在地图上查过，距离清华大学三十多公里，坐地铁需要二十五站，下来还得步行二十分钟。

        他顾不了那么多，兴冲冲地买好火车票，提着大包小包，再度前往北京。

        这次，庄青楠主动到火车站接他。

        半年不见，她越来越像城里人，乌发雪肤，眉目如画，穿着设计简约的灰蓝色长裙，脚踩平底凉鞋，肩上背着一个复古的编织包，气质出众，引人注目。

        林昭在路上精心设计了见面的仪式，打算一看到庄青楠，就来个热烈的拥抱。

        要是她反应积极，说不定还能趁她不注意，偷偷亲一口柔软的头发。

        然而，等他真的站在她面前，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怯意。

        他低头看看自己，上身套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胸口画着幼稚的卡通冰淇淋图案，下身穿的是军绿色的棉质短裤，由于在卧铺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个晚上，布料早变得皱皱巴巴，脚上则是一双随性的人字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