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尼捻起那个小酒杯，里面的倒映出月亮的影子。冰凉的汁从口腔入咽，苦涩从尖蔓延。

        那是她在渔夫衣服的衣袋里找到的，也许是他和他妻子过的戒指，她已经叨扰了他不少，就再最后借用一下吧。

        当看到利尼出不耐烦的神情时，渔夫笑呵呵地对他说，利尼，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也会像我这样的。

        想打破一下这凝重的气氛，故意打趣他，“这是你上哪里的鳞片？为什么想送我这个？”

        “我爱你。”

        最后一个仪式。

        “珊瑚不是吗？”

        他摇摇，“还有一个礼物。”

        尖锐的刺痛从他的腰腹传来，如同一冰锥，贯穿他最脆弱的地方。伤口像是有寒风透过，让他的感到颤意。灭的疼痛与晕眩同时向他涌来。

        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紧接着就湮没在一片沉寂之中。

        “我爱你，利尼。”

        她牵起利尼的手，将其中那枚男戒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没想到还合适。然后拿起剩下的那枚戒指，在自己手上。

        那句话是那个老渔夫教给他的。

        艾比向他靠近了一些，仔细打量他的眉眼，视线落在他的嘴上。她凑近吻上那冰冷柔的，温热的尖品尝他口里的涩意，像是的安抚。

        “不好。”利尼摇。

        嗯？有些松。那枚女戒从她的无名指落，也许这是命运的暗示，她在心里想。

        艾比从后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对戒指。那是一对简单朴素的一对银戒，上面刻有缠枝的花纹。

        “我也爱你……”

        他说出那句陌生的话，让她怔了一下。

“没关系，我明白。”她安抚，鱼在紧张不安的时候，是会钻到水里去的，这理很容易理解。

        “人类在结婚时会一起共饮珍藏多年的美酒。岛上没有可以酿酒的东西，乌说他那儿有类似的，这是他送给我们的礼物。”艾比将那个玻璃酒瓶里的汁水倒在两个杯子里。

        他们久久地拥抱在一起，利尼嗅着艾比上的好闻气味，埋首在她颈间的卷发里，就像他从前喜欢将自己缠在海草丛里面。

        她低低的声音贴在他的耳后，风般的进他的心里。

        “因为艾比说，我的尾巴很漂亮，你喜欢它。”

        他又在对他讲，他与他的妻子是如何相识、相爱，哪怕他之前已经讲了无数遍。

        分明只是多了一片轻飘飘的鱼鳞，但她却感觉那项链的重量比以往更加沉重，重得让她想立即取下来。

        利尼拉过艾比的手，移到自己的尾巴中段的位置，“是这儿的，我最漂亮的一片。”

        她垂下视线，伸出手摸上颈间的项链，微微蹙眉。那如面一样的笑被暂时地隐匿起来，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等等，”利尼开口，“我还没有送给你礼物。”

        她的气味像是沙滩上倾撒的阳光，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困意。

        你们人鱼没有什么表白心意的话吗？来来来，我来教你，在人类语言里，我们这样向对方告白……

        艾比将那枚戒指在拇指上，向利尼展示。“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她笑着说。

        利尼收紧了环抱的手臂，一只手慢慢探向下，覆上她紧握匕首的手。

        利尼用手指在蝴蝶宝石的尾轻轻按了一下，宝石被打开，出中间的小块空隙。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现在里面出现了一个边缘是光弧形的冷薄片，隐约闪着微光，那片半透明的鳞片正好填满那个小空间。

        只见利尼伸手在腰间的网兜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东西捧在掌心。

        像是风声划破，又像是毫无预兆，

        艾比看着他手里的那个礼物，脸上的笑容凝住了。那双终萦绕在她心上的无形的命运之手，仿佛又重新扼住了她的灵魂。

        匕首锋利的薄刃全没入，冷光与无声呼啸顷刻而止。

        “这是我的鳞片，我的一分，和艾比的项链一起，送给艾比。”

        艾比看向他指的那个位置，原本整齐密布的鱼鳞，现在那里明显地缺了一块，微微的胀凸起让那个地方与周围显得不那么贴合，就像一副完美的铠甲卸掉了关键的一片。也许对人鱼来说，取掉鳞片跟剜去一块肉没有什么区别。

        “味怎么样？”艾比问。

        艾比看向利尼，他有些羞涩地把宝石合住，将项链在她的脖颈上。

        是那条蝴蝶红宝石项链，那条被她留在海底的项链。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