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到最后会让人变得飘飘仙，像在梦，梦的人感觉不到痛，是不是可以反过来说，痛意味着真实，沉重，无可置疑？共通的感觉让她们为一，像是双生的树，长入彼此的血脉，相互汲取。

        攻势在她没法不倚靠他的时候已然逆转。在他的掌中舒展，溢满而出的湖水重新淌。她机地嗅到危险，说，不许把衣服弄坏。因有上一次的教训。

        这把他难到了。没有拉链的衣服不能撕开，就只能一粒粒去繁琐的盘扣。现在的他没有这份闲心，试了两次就放弃。反正不是非脱不可。她说出他在心里想的话，他很明显怔了一下。

        想要的迟迟不来。更过分的，他擅自咬了她，齿嵌在小磨蹭，就像她刚才教过的那样。再然后，蛮横地挤入窄隙，密集的感官让她错觉进得很深，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的痕迹。嘴巴能到的事情比阴多太多。他又是又是，将交的津水全咽入口中。

        她看见鼻梁埋在柔的雪堆里，羞意又似醉酒般上，面红耳赤。她对口交，他她的场合，一直怀有诡异的排斥。肉或神的刺激都太强烈。她们好像不是适合到这份上的关系。但他很执着地想这样，一如他在她这件事上，永远学不会适可而止。

        她认命地闭上眼，想象堕落是在一池粘稠的糖水里缓缓沉没，又很诚实地张开，勾住他的后背。

        “用力。”她绷着微颤的，小声呢喃。

        “用力就得换了。”

        她撑着沙发背正要趴低，他将她扛抱起来，带回二楼的卧室。

        “重新比。”他。

        她不想输得更多，摇婉拒，“刚才是最后一局了。”

        “我全都输给你，一生都输给你。”

        说着，他把她放在床上，继续水池上没成的姿势。骑乘，但是他骑她。她俯卧着放平子，意思是不努力了。最省力的姿势。上面的他却可以握着她的腰肢，尽情入进深。

        这次是难得的关灯爱。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在黄昏，就算光线暗了，不开灯依然看得见，不知不觉定下在光里的传统。哪怕是晚上也会开着灯，或是卧室的窗帘不完全拉上，让外面的夜光透进来。完全窝在被子里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那是本来打算睡了，又一时兴起，算不得数。

        但想来世间的习惯应该认为爱是午夜的事，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才是常理。她们习惯了有光，刻意暗着反而变得新鲜。他没有讲轻佻的情话，像平时事那样专注、投入，她恍然觉得自己又穿越回她们关系不好的时候，他在她那里总是冰冷忧郁，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即便如此，他也会如此烈地她吗？

        她好像又被绑住手，回到那条无所依凭的小船，漂旋转。

        喊出来也没关系，所以重来一次她会喊吗？

        梦中的她们漂到很远的地方，一片似沙漠荒芜的大海。时间过得太久，生命中熟悉的事物都已远去。她们两个本该是住在水里的海洋动物，却诡异地搁浅在海面，遗忘了水下生活的方式，当然也回不去了。

        他被当成神明之类的东西供奉着。她躲在他怀里哭，作为最后一个祭品。往后他也要被遗弃了。她们在绝境里相爱许久，爱到他渐渐吃掉了她。她变成透明的幽灵，一半在他的里，共有他的生命，另一半无家可归，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边。

        后来他也在漫长的时间里死掉。没有供奉，衰老来得很快，只是他为了爱她，依然活了很久。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们是被放了。他没有说。不算故意欺瞒，他就是把事情放心里的子。

        她也会跟着死掉吧。但是没有。她以为自己被囚禁了很久，结果从一开始就是自由的。两个自己才是幻觉，在他内的那分本不存在。是她想要被囚禁，想在他边。既然被进入的是她，被吃掉的就该是他才对。

        死掉，也就是说，他变成幽灵找不到了。

        第二天清晨，听见外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她很快意识到昨夜了很长的噩梦，但总觉自己忘记了什么。费劲想也想不起来，大概是喝酒喝断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