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她的声音清晰，平稳，甚至透着一与年龄不符的疏淡，“我自己能安排好。”

        林岚抬起眼，看着老李因为激动而有些泛油光的脸和紧蹙的眉，嘴角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极度疲惫后放弃解释的微小弧度。

        林岚没有移开视线，依旧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小石子投入寂静的深潭：

        唾沫星子随着他加重的语气微微飞溅。林岚听着那些夹杂着偏见和暴归因的指责，心里那片荒芜反而结成了冰。那些的、冰冷的恐惧，在此刻老师这笼统的“德评判”和简单的成绩坡归因下，显得如此微不足，甚至不值一提。他们看不见她的挣扎，只看得见“结果”是否合乎规范。

了个前十，这次呢？直线下到四十几名！这说明了什么？心思本没放在正上！”他盯着林岚，语气带着一种男师长特有的、混合着失望与武断的训斥，“一个女孩子，要知轻重，懂得自爱！把力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成绩能稳定才怪！”

        老李见她依旧沉默，脸色更沉，换上了一副“挽救失足学生”的家长式口吻：“我看你就是放学后时间太多，闲出来的病！这样，从今天开始，放学别乱跑，来办公室，我盯着你作业，或者去上年级统一的数学加强班！必须把心给我收回来！”

        老李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个形单薄、脸色苍白，眼神却静得像结了冰湖面的女学生，一时竟有些语。成绩，终究是衡量学生最直接、也最让他无法在明面上继续施压的尺子。他最终只是用力挥了挥手，像赶走什么烦人的东西，语气地，带着未消的余怒：

        “……行，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回去吧！”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旁边批改作业的老师也停下了笔。

        心里那片冰封的荒原上，寒风依旧凛冽，但冰层之下，某种坚的东西正在凝聚，不是为了反抗谁，仅仅是为了，不被轻易碾碎。

        老李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直接而平淡地拒绝，既没有女学生常见的慌乱哭泣，也没有急于辩白，只是这么一句冷静的、几乎带着距离感的话。他像是被不轻不重地了一下，准备好的更多说教堵在咙里，脸色涨红了些，那是权威被轻微挑战后升腾的恼怒。

        “你能安排好？”老李的声音高，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你拿什么安排？就凭你这大起大落的成绩单？”

        “我保证，下次考试，回到前十。”

        林岚没再多说一个字，微微点了点，转，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走廊里的穿堂风比来时更冷了些，她下意识地拢了拢校服外套，背脊得笔直，一步步走回教室。后那扇门里，或许仍有不悦的凝视，但已被她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