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夜色在车窗外极速后退，在莉莉丝脸上留下一绚烂光影。莉莉丝脚踩油门，引擎声发出轰然巨响，飞速向前行。

        珍妮一动不动。

        诺亚叹口气，拂去她眼角的发丝，轻轻点点：“嗯。”

        莉莉丝松开珍妮的手，用袖子拭眼角的泪痕。

        突然，一滴泪从珍妮的眼角落。莉莉丝愣住，她看到珍妮薄薄的眼正努力翕动，泪盈于睫，仿佛在向她传达着什么信息。

        烟灰燃烧半截，莉莉丝抖抖手指，慢慢抽完最后两口。一支烟抽完的时候，诺亚出现在她面前。他眼底一圈乌青，穿着西装，领带松散，不知是刚下班还是仍然在加班。

        当日凌晨，珍妮在克威尔医院逝世，享年五十二周岁。

        仪一刻不停地在运转，病房里只剩下机械的滴滴声。

        莉莉丝感到心口一空，巨大的悲伤如洪般倾泻而下，淹没整个心房。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紧紧握住珍妮的手，在指尖印下一个温热的吻。

        珍妮的气息缓慢地在氧气罩上，凝结成一层水雾。

        莉莉丝终于问出了这个蠢问题，从前演爱情片时，她向来瞧不起这句台词。如果爱情是一场博弈，那么只有在一段关系中没有安全感的那一方，才会问这句话，同时也将自己的弱点交给了对方。

        莉莉丝哽咽着，晶莹的泪珠滴落在珍妮的手背上。

        没一会，窗边就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朝下看了看，接着消失在窗边。

        “妈妈，我知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让你失望了。可我想告诉你，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诺亚。我不是天罚还是天赐，我只遵从内心的选择。

天，因为我人生中最在乎的人都会在我边。

        黑暗的角落里，一只单反镜从墙角伸出来，聚焦到拥吻的两人上。

        下一秒，莉莉丝就拉住他的领带，吻了上去。

        诺亚忍不住抱紧她，加深这个吻。

        午夜两点，路空无一人。莉莉丝仰起，往上数窗格子，数到诺亚家那一层，她看到那扇窗还亮着。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只说了一句：“下来。”

        “妈妈，请原谅我，我爱他，我克制不住，并且永远不会停止爱他。我知你能听到我说话，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可不可以转动一下眼球，让我明白你的心意？”

        珍妮的呼重重地在氧气罩上。

        夜风过，诺亚偏过示意：“非要我下来接你，上去吧。”

        风乱莉莉丝的卷发，发丝挂在她的眼睫上，她懒得拨开。“诺亚，你爱我吗？”

        但他没问什么，她也没说。

        “妈妈，我是爱你的，可我同时恨着你，我恨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恨你让我生来就是莉莉丝，我也恨你将我和诺亚分开。我明白，你别无选择，你不是恶魔，却生下了恶魔的孩子，如果有来生，我会赎罪，但这一世，可不可以让我任一点？”

        他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凝视她的脸庞，好像是看出她有些不一样。因为健，她整个人的状态都紧致许多。

        夜风把莉莉丝的话语送到诺亚耳边，诺亚闻到一丝熟悉的烟草气息，还有她上迷幻的香气。月光倒映在莉莉丝的眼眸中，亮得惊心动魄。她的表情朦胧不清，带着些许忐忑和期待，还有一丝孤注一掷。

        车子开到诺亚家楼下。莉莉丝从车里下来，倚靠在引擎盖边，快速点起一烟。烟雾从口腔入，慢慢到肺，莉莉丝享受地吐出一圈烟雾。果然，一段时间不抽了，复之后的第一口是最爽的。

        “妈妈，我不想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如果你今天不能给我，我明天会继续来。”

        ”妈妈，我要向你坦白，是我先爱上诺亚的。从你带他回家的那一天，我便天然地被他引，我对他有好奇，有渴求，有嫉妒，还有爱。我无法说清楚，妈妈，因为人的一生都在学习如何去爱，如何被爱，等我学会了，我的一生也就结束了。

        “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夏天快到了，我很期待一起去度假。雪儿和康利也回来了，还有海阿姨和玛德琳阿姨，你也很期待和他们相聚对不对？所以，求求你，努力康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