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利的笑容缓缓消失，眼中徒留错愕。

        康利尴尬地站起来，说：“雪儿，没关系……”

        冲出电影院，漫无目的地乱走。雪儿大口大口呼，冷冽的空气进肺里，总算清醒一些。她摸进口袋，发现没有烟，才想起来被康利拿走了。她只好继续向前走。

        雪儿给康利打电话，他很快接起来，语气中满是歉意。

        他们后，其他观众都纷纷站起来喝彩鼓掌。雪儿转望去，居然全是他们的亲朋好友，刚才他们摸黑进来，雪儿完全没注意到。

        从十五岁和康利确定心意后，居然快十二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她和康利从朋友，到恋人，下一阶段，顺理成章就该组建家庭了，父母和朋友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雪儿也坚信，康利早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分。

        可是只有他们彼此清楚，一段感情的维系，肯定是一方比另一方付出更多。雪儿知，如果不是康利温柔顺从的格，他们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她故意保留下一些莉莉丝的生活习惯，在康利面前表现，刺激他，也刺激自己，受般地把自责的情绪发到康利上，康利照单全收，毫无怨言。

        世界上哪里还有人会对她这么好？

        “康利，我们分手吧。”

        终于熬到电影结束，字幕没有出来，出来的却是康利和雪儿的甜蜜合照，还上了圣诞音乐，显得稽而突兀。雪儿吓了一，僵在座位上，转朝康利看去。

        朋友们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响彻影院。海激动地握住玛德琳的手，两个母亲眼热泪，幸福地凝望着这一幕，仿佛透过荧幕，已经看到雪儿和康利婚后的幸福未来。

        可是雪儿知，他在她边就是一场无止尽的折磨，不如早点放手，他值得更好更善解人意的女孩。

        “答应他！”

        雪儿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几十个未接来电，有母亲的，有康利的，还有其他朋友。

        “嫁给他！嫁给他！”

        康利羞涩地笑笑，拿出早已握在掌心的戒指盒。

        雪花在昏黄的路灯光束里打着旋儿降落，路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长靴踩进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康利已经单膝下跪，打开戒指盒，黑丝绒衬布上，一枚钻石戒指闪闪发亮。康利虔诚而深情地望向雪儿，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雪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雪儿突然觉得咙发紧，她僵，有些抗拒地摇摇。

        这两年，她始终无法走出莉莉丝去世的悲伤中，她陷入深深的自责，总在午夜梦回时梦到那场火灾，懊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冲进去。所有人都好像在往前走，康利、诺亚，他们都按就班地生活着，只有她，一直在原地踏步。

        康利：“雪儿，抱歉，我早该知你不喜欢这种惊喜……”

困在海泥湾，这样她还能看到鲜活的莉莉丝，感受她的温，和她手牵着手，漫步在夕阳西下的沙滩边，共度虚无的人生。

        雪儿悲伤地摇摇：“对不起，康利，你知我还没准备好……”

        雪儿不敢再听他的声音，挂断电话，蹲在路灯下，无助地哭泣起来。

        雪儿受不了康利的眼神，他总是这样包容一切的眼神，那么善良，又如此脆弱，她实在无法承受，没等他说完，转就跑了出去。

        雪儿脸色僵，伸出右手，就在众人以为她准备接过戒指时，她却盖上了戒指盒。

        康利满心期待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