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宁欢终是来了学校。

        她望着那楼间向上接续一亮一灭的声控灯，直到不再有任何动静。

        在将一份卷子传给前桌的时刻，宁欢手臂上的袖子往后褪，星点淤青显，在本就白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是拒绝了啊。

        宁欢查完成绩，结果比自己高估的总分低三分，还说得过去。她下意识要去找裴悬，可是裴悬已经离开会场。

        那抹影扔完垃圾便走了。

        宁欢一只手窝在外套口袋里，翻找着什么。

        从争吵之后，裴悬和宁欢的相变得越发平淡，裴悬不会再故意欺负宁欢。交往模式的变化让宁欢感到奇怪，但她没多想，秉着以发展眼光看问题的准则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高考结束。

        答案明显，不用问就能知。裴悬假意问她，何尝不是造一个缓和关系的台阶，可惜宁欢不肯踏。

        “是不是他打你？”裴悬问。

        众人茶足饭饱，成绩放榜。

        “手上的淤青，怎么弄的？”

        而且，她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呢？同学份之下多了一点同桌关系罢了。这一点点隐约可查的好感，真的能撑到那时候吗？

        *

        二十多天后，学校组织在酒店办毕业晚会。

        她确信裴悬看到她了，只是有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好矛盾。

        在最高温有23℃，温差不过5℃的天，宁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仅是目光的交汇，连靠近都不行。一旦宁欢作势要往那边走，裴悬就会自然地离远一些。

        裴悬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很多同学都从班里出去看热闹，宁欢在位置上，沉默地放下笔。片刻，她折起试卷叠在课桌左上角，悄悄跟了出去。

        ――再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裴悬心传来尖锐刺痛，又气又恼，盯着她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愤愤离去。

        下一秒，两人目光交汇，宁欢呼一窒，静静地看着她。微风把眼中人得模糊了。

        “宴会接近尾声，让

        宁欢却慌了，撤回手，拉下袖子，掩好手臂。

        怎么回事？

        她木木的，在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裴悬，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请你不要。

        可是现在时候不对，等高考结束她们都毕业了，会好一点的，她保证。

        *

        裴悬不说话，宁欢没动静，两人虽是同桌却好像隔了一整个太平洋，毫无交集。其实这时候裴悬已经心下决定了，只要宁欢愿意主动与她说些什么，所有不快都一笔勾销。她们很快就能恢复平常状态。

        “对不起。”裴悬的声音传来。

        宁欢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纸，上面写着：求你。字迹很快被泪水晕开了，泛着混沌的黑。

        此事未过几日，隔班的曲椿岁同学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裴悬表白。

        裴悬在她走后终于出了店门，属于甜品店的甜腻馨香散去，寒风掠过。

        宁欢给裴悬写了一封歉信，无非“对不起”“不能让家里人失望”一类。裴悬收到信后前两天没看，第三天有意当她面看完了。

        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宁欢联系不上裴悬了。

。她透过十八岁的她，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后的她。那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景象，于市井匆匆一生。

        宁欢肉眼可见地恢复生气，学习的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有一干劲在她内乱蹿。

        宁欢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两天班主任天天施加高考压力，什么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什么不拼不搏高三白活啊，千篇一律的话术，饶是裴悬学习好也听得疼。

        她还需要我。裴悬想着。

        她的问题不需要宁欢出复杂的回应，只要她点或者摇。

        估计是太疼了，裴悬懒得多纠缠，明面接受了宁欢的歉信，还好心督促她多学习。

        裴悬回正姿势，心想着她肯定又要写纸条来解释了。那好吧，她等。可是意料之外的是，纸条没来，什么都没来。

        裴悬正在与周围同学谈笑。

        宁欢心慌不已，感觉有什么在离她远去了。

        裴悬看到后霎时心一停，乱了分寸，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那抹淤青被反复想起，忍到了放学实在忍无可忍，她强地牵着人到一旁空闲的自修教室去，准备好好盘问这人。

        一两个周围离得近的同学听见，纷纷转过来看情况，裴悬极快地张开手覆掉那些痕迹，旁观的人都被裴悬皱眉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