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骊灰看到了母亲上无形的压力。

        “我听说青哥被京兆尹的人抓走了？”

        她不能因一时意气，让母亲的日子雪上加霜。

        她若此刻强行留下母亲，自己固然能挡住，但母亲回去后必将磋磨。

        她声音发颤，“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可是老爷的长子，这要是下了大狱，往后老爷可怎么见人啊？你父亲和主母那边……”

        她忽然改了主意，转回到书房，对随时候命的家：“即刻修书一封，送往京兆尹府。就说本相有要事相商，请他务必拨冗，连夜过府一叙。”

        随即，她吩咐家：“去库房，挑及支上好的百年山参，再备几匹蜀锦，孝敬父亲大人。

        骊灰看着母亲卑微模样，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一生怯懦、不由己的女人。

        骊灰心下微叹，知她回府后境依旧艰难，便柔声：“时辰不早了，娘难得来一趟，用了晚饭再回去吧。”

语泪先。

        然而，饭菜刚摆上桌，尚未动筷，丞相府门外便传来了动静。将军府的家亲自带着四名健仆赶着车来了，态度看似恭敬，语气却强：“奉周夫人之命，来接叶夫人回府。府中有规矩，女眷不得在外滞留至天黑，恐伤及家门风气，还请丞相行个方便。”

        她吩咐立刻侍女去准备几样母亲爱吃的菜肴。

        她深一口气，压下怒火：“知了。”

        她顿了顿，选择了一种能让母亲安心回去交差的说辞，“您回去后，就转告周夫人，我已经知了。若她对京兆尹的置有什么不满，让她直接来丞相府找我理论，不必再为难您。”

        她转而看向母亲，温言，“娘，您先用些饭菜，我让人准备些礼物，你带回去给爹。”

        这哪里是来接人，分明是嫡母周氏掐着时间点来施压示威，提醒她们母女二人，无论女儿官居何位，她生母的命运依旧攥在将军府的手中。

        但此刻开口哀求的是她生母。

        骊灰静静听着，心中已了然。

        叶夫人食不知味地匆匆扒了几口饭，便在将军府来人“恭敬”的等候下，带着礼物离开了。

        这番话，明显是要她徇私枉法。

        若按她平日置公务的脾气，对于这等徇私枉法的请求，早已冷声斥回。

        她越说越急，几乎是哀求出声：“灰儿，娘知你现在不同往日了，你位高权重，你就不能跟那位裴大人说句话吗？好歹看在是你哥哥的份上，让他从轻发落，至少别让青哥儿受苦，京兆尹想必也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对不对？”

        然后，她慌忙用帕子了眼角，声音带着惶恐：“灰儿。”

        她只是被嫡夫人施加了压力，被迫来向自己的女儿求情。

        虽然女儿没有明确答应，但总算有了个交代。

        “可他是你哥哥啊。”

        她泪水稍止，但仍是不安地看着她。

        骊灰握着筷子的指节微微发白。

        她不是在为骊青求情的，她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回答：“他应是当街行凶，将人打成重伤，苦主告到了京兆尹衙门。人证物证确凿，裴大人依法拿人，并无不妥。”

        叶夫人急切起来，泪水又涌了出来，“就算他有什么不对，咱们自家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行，何至于闹到公堂上去？那京兆尹裴镇听说是个铁面无私的，青哥落在他手里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送走母亲，看着那远去的车，骊灰独自站在渐沉的暮色里。

        她压下心翻涌，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娘，您先别哭了。此事我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