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群本就是刀子嘴，又被气到上，看都不看便怼：“那你去找派出所啊，跑公安局干嘛？”

        “我也不想麻烦你们，您看，我刚从派出所出来，他们说要分局批准才能调材料。其实就是OA里走个程的事，能劳驾这位小警察跑一趟吗？”

        朱邪无法不抬起视线，看见卡其色衬衫口背心被汗水浸透的深斑。

        杨逸群显然也看见了。

        朱邪的手一顿。

        这么热闹的一场大战，警局里还没人有调停的能力。

        “这点小事还要你大热天跑这么远，派出所是干嘛吃的？”她的语气缓和许多，转向梁英时也只剩几分阴阳怪气，“去你最喜欢的实事儿吧，顺便学学同龄人的情商。”

        看出这点，朱邪不好继续隔岸观火，把二郎从膝盖上拿下来，准备移过去安老友消气。

        朱邪的眼睛已经忙得要看不过来，偏偏有人凑过来把她的耳朵也占上了。

        这个解剖方式……

        “哈！现在的零零后真了不起，跑警察局来整顿职场了！”

        不等她看清，跟上来的男警察从她手中抽走档案，示意她后退。

        “呵，废死派的狗也律师？”

        确认周围只有穿警服的人，没有朱邪那样的外人，齐霁才开口：“张淑德，嫌犯曾报警指控受害者的儿子跟踪扰，雇佣媒侵犯她的隐私，这很可能是她神疾病的诱因。凑齐证据，我想无罪辩护。”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眼睛，从额发间刺出目光，恶狠狠瞪着她的师傅，带着对理想的坚持和对家长制权威的愤怒。

        杨逸群先前的教训不过是佯怒，她这个当师傅的抢先痛批她态度不端，上的领导就不好继续对新人追责。

        “男童被害你们按巨型犬咬杀给结了，几年前本市四个男大学生一同失踪，你们到现在都不给家属一个说法，你们……你们！”

        “破不了现案，旧案也不，尸位素餐的老东西就会搞形式主义！”

        朱邪看得津津有味。

八。

        梁英冷笑一声，埋走出去，齐霁冲众人笑着挥手谢，转跟上她。

        等气氛恢复平静，朱邪走到桌边，帮杨逸群捡拾散落一地的卷宗材料。

        “抱歉，女同志，我们来收拾吧，你不能看这些档案。”

        年轻律师的声线清亮，言辞却格外沉稳，被随便撒气也不介怀。

        偏偏这个子耿直的梁英看不穿套路，这下真把杨逸群惹得动了怒。

        “刑警学院的第一？是梁英吗！我舍友是她粉丝耶。”

        “你不是？”

        隐忍许久的新人把先前抱在怀里的卷宗啪一下扔到杨逸群桌上，还没扔准，卷宗敞着口摔下桌面，当着外人的面散落一地。

        那双牛犊般怒瞪的眼竟气到发红，飙出泪来。

        梁英好了没一秒的脸色再度变臭。

        她有些发愁：“我要办正事呢，这个气氛怎么开口？”

        正上方的一沓文件在掉落时被风翻开，A4纸正中赫然印着四名男青年被肢解后合成一的惨状。

        刚走进办公室的年轻女人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自来熟地搭话，但没有坐下，摇着拨浪鼓似的脑袋站在朱邪旁观战，发梢卷翘的单尾在卡其色的衬衣领上蹭来蹭去。

        “我觉得追星好脑残哦。”

        门外走廊上，还没消气的梁英揩一把眼泪，迫自己调整回探案状态，抖着嘴问齐霁：“你给什么人辩护？”

        意想不到的人抢先开口：“打扰了，我是法律援助律师齐霁，正在为我的当事人收集证据。过几天就要开庭，我申请的治安民事仲裁记录还没有调到法院，你们的内矛盾能不能稍后再理？”

        不用她开口，矛盾已经再度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