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间，等这位老师喊出“我的手机”时，摔出的手机卡已经被碾成了圆饼。

        朱邪状似无意地拉来方子君的转椅坐下，脚一蹬地，六个轮便骨碌碌碾过了手机。

        在这样一个把送礼当作风尚的地方，老师们多多少少都会收到礼物。

        那时他也解释得动听：自己不知礼物的价值，只当是学生的心意。

        听到这里，朱邪已彻底失去观察的心情，一张死人脸吊得越来越长，走上前只：“方太太，我看方老师还能抢救一下，给医生让个路？”

        让方子君吓晕的并非钟娥姁的鞭打，只是朱邪的一个眼神。

        他的孝心承袭儒教正统，难以指摘，他的老爹也真是个无底，要他用无数方法钻营，少女的血去填坑。

        老师被气得几扇人，想到朱邪能一招制住使鞭子的学生，又不敢造次，委屈地去瞧她脚边的方子君，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初见时，连朱邪的老眼都被他那清秀儒雅的外表骗过了，没想到他连连突破下限，可见男人才是画鬼，最擅在曼丽的下包藏祸心。

        他掌心的血掺了眼泪从下颌下，竟如血泪惹人怜惜，“当时要债的已经堵上门，说三天不还清就剁我爸的手，我也是一时糊涂……将来一定还她一篇更好的论文。”

        只说稿费不说署名，把严重的学术不端洗成常见的导师剥削。

        朱邪得饶人也不会饶人，趁机踩着她的脚走过去，为健保持的重密集地压在她脚面，登时痛得她失去重心，向后倒去，条件反松手想抓住东西站稳，却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只有你方子君挑拣出最贵的几盒礼物，连外包装都不打开，不像是珍惜礼物，倒像怕倒卖时卖相不好。

听见这话却忽然化成慈母表情，迈着小碎步心疼地跑到方子君桌前，把正在跪地求饶的他拉了起来。

        实在好笑。

        朱邪这才挪开椅子，捡起手机递给她说：“不用谢。”

        朱邪听出他避重就轻，还在卖惨，冷笑几乎已要突破脸。

        “你胡说什么，我不姓方……方老师也是单。”

        别的老师收到花束就插到花瓶里，收到本子便拿来写教案，收到吃的当即拆开品尝，贵重的自然要退还。

        前几天若非她在方子君桌下发现学生的贵重礼物，督促他归还，恐怕他也要将这些礼物挂到二手市场转卖。

        贺炎炎的班主任显然已被他迷了心窍，积重难返，竟替他颠倒黑白起来：“学生能写出什么好东西，不就是照着老师给的研究路线水论文？多半是网上抄来，扔进GPT改改，不告她抄袭都算给脸，还敢为一千的稿费和老师翻脸？真是垮掉的一代！”

        这个和朱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脸上竟出男人便秘时的矫感，仿佛被人说中什么隐疾，慌乱地瞥着方子君退让。

        朱邪在场，方子君连都不敢抬，双手捂着脸忏悔：“不怪她，是我……为了还我爸的高利贷，要了学生的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