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笺显然也想到这一层，连忙对孟医工：“先生快看看我们姑娘，她日日与我待在一，吃住几乎都是一样的，我们姑娘没事吧？”

        “说来不怕先生笑话，我无病痛，来找先生瞧病其实是为这些天有些过于嗜睡了……”

        阿笺鼻尖发酸，又有些想哭，强忍了忍，又：“姑娘别挂心了，我休息两天就好了。只是婢子这几天不用，没法儿去香积寺，又不知那梁家的刘夫人几时会过去，万一迟了，叫他们算出好日子来，直接上门提亲可怎么办？”

        “什么？”两人均吃惊。

        但疑点却有一个——

        孟医工又让舒芙坐下，这一回，他只探脉片刻，眉宇便舒开了：“不知为何，但这位小娘子倒没事。”

        舒芙只觉匪夷所思，将家中所有人都过了一遍，隐隐有个所指。

        然而正是这一张脸在舒芙心底劈开惊雷。

        两人一同回看去，就见一辆油车过，车窗半开，被风得嘎呀嘎呀叫，隐约出个人影。

        “刚才小子语气多有冒犯，还请小娘子宽宥，我们先生请您进去，说愿意提早开门为姑娘看病。”

        ——那是梁之衍的母亲，刘夫人。

        舒府内宅虽称不上亲密无间，可相互之间也算客气敬重，她自小到大都没见过什么腌臜手段，但京中总有不挑拣的人家，所以或多或少还是能知一些隐秘。

        “说中毒其实有些严重，应当说中了一种药，这药无色无味无害，只让人日常惫懒一些，你们就算不来找我看病，等过段时间不吃这药了，自然就会慢慢好转了……”

        说着，他眼神在两人上转了一圈：“我观二位小娘子穿都不俗，家世应当也显赫……”

        舒芙紧张不已，没忍住开口：“先生，我妹妹她怎么了？”

他面上也一扫将才的倨傲之色，恭恭敬敬朝舒芙行了个礼。

        白胡须左耸右动，好半晌才从书海中挣扎出来，两只眯眼往前一扫，直接了当：“那位穿淡绿衫子的小娘子上前来，我替你瞧瞧。”

        舒芙回过去拉阿笺，携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孟医工点点，垂手下去诊脉。

        舒芙垂眸看了眼自己烟粉的裙色，显知这位孟医工叫的就是阿笺，而他仅望一眼就知谁要看病，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孟医工眉紧皱，又探了几回，这才慎重开口：“令妹这是中毒了。”

        她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推阿笺，自己慢半步跟上前去。

        她立在原地，亲眼看着那辆车往长安城外驶去，心中栗六，杂绪难抚。

        话到这里，他突然不说了。

        舒芙笑了笑，正要出言安，谁知刚过坊间一转角，后便有响起隐隐甸甸声。

        回府路上，舒芙语气严肃，对阿笺：“照孟医工所说，那药物只能掺在饭食里，以后府里的饭菜你都不要吃了，我每日想办法出去给你买来。”

        那人浅眉淡，面颊余白极多，人坐在车里，却有如无一样，清淡得叫人几乎难以多顾。

        阿笺长长松了口气，连了几声“那就好”。

        舒芙立在一旁，一直着意留心他的神色，却见他摸索一阵后，原本放松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子都不由坐直些许。

        一进门，舒芙便迎面撞见一张半旧的案几，案上杂七杂八堆了一些医书，她定睛寻了好一会儿，这才透过一书隙窥见一点枯白耸动的胡须。

        难说她自己家中也能出这种事？可这无毒之毒，即便下了又有什么用？

        她和阿笺几乎同吃同住，怎么独阿笺有事，她自己却毫发无损呢？

        但舒芙却隐隐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阿笺在桌边的小凳上坐下，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腕搭上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