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晴扯着低哑的嗓子缓缓说着：“我爸很恨我，我妈也说不上喜欢我，常常埋怨我为什么是女孩儿，没让她为老赵家长脸，我那时候小，不懂，还以为是因为我不够勤快，所以妈妈才不喜欢我的，那时候我觉得妈妈都喜欢勤快的小孩儿，因为我有天看到村长家的小春桃因为自己洗了衣服被她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夸奖，我羡慕极了，我也想被妈妈抱着，被妈妈疼爱，所以从那以后我比以前还要勤快，天没亮我就起来割猪草，回来还不忘带些细柴回来。”

        林偏颜也看那棵树，仿佛也跟着进入那段回忆。

        她低下自嘲笑着，又继续说：“后来我爸真的不打我了，他说我就是天生的贱命，会些活路倒还算是有些用了，以后寻到婆家也能说个好价钱，他说这些话是笑着说的，你知吗？”她平静又悲伤地看着林偏颜，“就那种看牲口的表情，因为猪只有了才能买上好价钱。”

        林偏颜心中一颤，“嗯。”她点，又抬手温柔地给她泪。

        林偏颜咙像堵住似的，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握紧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

        赵晓晴没动，只盯着那棵树，片刻后她缓缓开口，“我老家门口也有棵树，是棵柿子树，结果子的时候满树都是红彤彤的，像小灯笼似的，可好看了，我最喜欢那棵树了，虽然它的果儿不怎么甜，而且撑肚子，但我还是喜欢，因为那是我小时候唯一的零食。”

        赵晓晴随意抹了把透的脸：“我当时没哭，心早就死掉了。又怎么会痛呢。”林偏颜的心揪起来的疼，锁着眉又给她递了纸。

        赵晓晴又看着那棵光秃秃的树，“我上五年级那年我弟出生了，我爸妈高兴死了，还摆了酒席，我第一次在我家吃到那么多肉，虽然我没能上桌，是悄悄躲在灶边吃的，我当时甚至为弟弟的到来感到高兴，因为他我才吃上这么多好吃的。”

        她嗤笑了声，又说：“没想到，是我真正的噩梦来了，他们对他很好，我在外面活的时候总能听到他们一家三口在里面笑得很开心。好吃的东西从来都是给弟弟的，没人要的才是给我的，他们从未解释过什么，只觉得理所应当。我记得，有次院儿里掉了个没熟的柿子下来，我想着没熟弟弟可能不吃，就灰放到嘴边，还没咬呢，他就看见了，然后就突然哭起来了，说姐姐抢他吃的。我爸当时坐在院子边上抽烟，听到弟弟哭，他二话不说放下烟筒过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我跌倒在地上，看着柿子被他笑着拿去哄弟弟，然后弟弟咬了一口后又嫌弃地扔掉，说不好吃。他那么温柔的抱着他，说不好吃就不吃了，又进堂屋里把挂在房梁上的糖拿给他吃。对，他防着我偷吃，家里的好东西都总是挂的高高的。”

        赵晓晴像没听到似的，过了会儿她的手才轻轻搭上林偏颜的小臂，林偏颜松开怀抱看她，赵晓晴面色苍白，睫上还挂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苍白脆弱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了，林偏颜连忙握住她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传递给她。她虚弱地扯着笑望着林偏颜说：“颜颜，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眉目间着目惊心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