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医生血了！”

        人工叫号的女声像是个按钮，按下了男人的怒气，”这就看完了？糊弄谁呢？我早看出来你不行了……”

        “你骂我就算了，不能把其他人带上”，傅泉怡有点沉不住了。

        “就你们几个？拉到了吧！一个被窝睡不出两口人，啥玩意儿”

        傅泉怡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到科室的，看到周围的人。这时她才感到腹好疼，一下紧过一下拽着她的那种疼。糟了，她知。

恶是你说的癌症，良是你说的瘤子。但你现在这个是结节，还不够大，不够判断未来的发展。如果现在干预切了，要是良，你就白了场手术，不值，如果万一恶化，到时候及时切除，正好。”

        周围的声音乱作一团，渐渐消失在傅泉怡的耳朵里。

        傅泉怡是斗牛士。

        “骂了咋地吧？就你这水平”，男人还要继续骂，但被当班的男医生架走。别的同事也来帮忙，劝那个男人不要冲动。

        “快送去急诊！”

        “无论至于何，遇男或女，贵人及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不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诱之事。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不知是孕早期还是没吃早饭，总觉得胃不舒服，“那就换个医生看，行吧？”，她了肚子继续“事情总要解决嘛，正好我们今天当班的医生都在这，你挑一个看可以吧”，傅泉怡继续提出解决方案。

        屁使劲墩在了瓷砖地上，冲力过大还弹了一下才又贴到地面，她的腰撑不住也跟着躺了下去，好硌。

        傅泉怡按了下一个号。

        他声音洪亮，引来了其他病人的围观。傅泉怡坐着看他输出，想他这结节看来恶化的可能不大，骂人的架势比她的肺活量还大。

        ……

        傅泉怡看他像个乌一样被架走，说去吧，随便投，一楼自助挂号机旁边就是投诉站。声音不大，语气冰冷，男人听到了，似乎又受到刺激，使劲甩开拉着他的男医生，冲着傅泉怡就冲了过来。整个过程和斗牛一模一样。

        可惜她这个斗牛士没有躲闪及时，被疯牛撞了个满怀，倒在地上。

        “现在是结节，不用切，切了好的组织干嘛，嫌肺多？”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指着傅泉怡骂，先骂她没有医术，接着骂她没有医德，最后骂她不知怎么睡来的主治医师。

        “我要投诉你！”

        “请XXX到5号诊室”

        “那我现在切了不是更好？良不也是瘤子，切了不是最好？”，男人没想到傅泉怡会说这么多，有点结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说了，结节不是瘤，结节有可能是感染，也可能是炎症累积的，就像肤破了之后的疤痕。你这个现在最早期不好下结论，好好休息，半年之后再来”，傅泉怡知遇到难缠的主，是时要下逐客令了，“回家好好休息别多想，没事的”。

        “你这个小年轻咋说话这么难听？我看你就是医术不行，啥也看不出来在那胡编”，男人似乎总算逮到了傅泉怡的把柄。

        “联系傅医生家属！”

        好疼啊，她第一次感到这么疼，比缩还疼。跟着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直到彻底感知不到时，她的脑海里还在闪过希波克拉底誓词：

        “抓住他，别让这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