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机响，项水川才像游了三千米的人上了岸。医生联系他，孩子保不住了要手术清干净，让他去签字。

        他知她就是口中回回考双百的楼上小姑娘，有个奇怪的名字，傅泉怡。

        项水川因为他砸了玻璃，骂了他一晚上。项水川毫不在意，还和说看到了楼上的小姑娘，白眼翻得更深，嫌弃地说你要是有人家一半懂事我们老项家祖坟都得冒青烟了。可是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嫌弃的口吻变成了心疼。大约是小姑娘三岁就被送了过来，楼上是她姥姥家，一住就是四年，期间没看她父母来过，也没听说她姥姥带她回去过。的叙述充满了对小姑娘的怜爱，讲的却是断断续续，有说有猜。说她姥姥那人嘴严，但分析吧，肯定是爹妈不要她了，不然也不可能四年不来看，要是你妈早就来看你了，是吧。项水川有点后悔问了，他讲话又密又快，听的他一个两个大。啊是吧，项水川应付他。是个屁，又骂他，你懂什么，就看你考那俩分，比你爸兜还干净，祖宗哎，好好学习啊，你爸妈现在欠着一屁债将来可不了你啊……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楼上的小姑娘才一年级回回考试双百第一名，其他人都有扣分的时候，只有她，每次都一百。他试图以小姑娘作为榜样的力量激发项水川也好好学习。但项水川似乎天生不爱学习也天生不在乎什么成绩带来的荣辱，听多了之后，他除了可以把他的话倒背如，更想见识见识这个小姑娘。

        项水川想，他知楼上小姑娘学习好的原因了，因为她姥姥嘴严话少。

        他第一次见到傅泉怡那是她站在三楼的窗边上。项水川那天在楼下甩石子玩，甩到破旧的单元木门，甩到那排仓房的铁门，最后甩到他家的窗上。老式木制窗的玻璃立留下了鱼鳞状的痕迹，推窗破口大骂，一看凶手是自家兔崽子，骂的更凶了。项水川看骂他时，正好抬看到了三楼，窗边正好站着一个扎着尾辫的小姑娘，只出一个小脑袋和一双小手，那双手里捧着一本书。她侧站着认真看书，并没有被楼下的叫骂声影响。夕照的阳光反到玻璃上，他看不大清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只看到她的发很黑，辫子很长，肤很白，读书的样子很专注。

        每每回忆起住在工人新村的这段经历，项水川都会想到现在他每次看到傅泉怡时笑容满面的样子。他娶她，他们全家都高兴，觉得这是项家的光荣，祖坟真的冒青烟了。他以为她知他和他的家人对她的关爱，他的父母对她视如己出，他的明明对她更好。她怎么会是生育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