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攸宁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支快燃尽的烟上，便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谢时颐以为她又会一本正经说些大理，却没想到她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下个动作竟是将那只剩短短一截的烟放到嘴里，了一口。

        就像现在这样。

        就这么个说话都不敢大声、脸比纸都薄的人，当年的谢时颐梦都不会想到几年后她会成为一个演员，在人攒动的聚光灯下出得的微笑。

        “真的吗？那边确实有点走不开……”她若有所思般慢悠悠开了口，话到一半冷不丁掐住程攸宁的腰开始挠她，“我好不容易弄来的票，你这就赶我走，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啊？”

        她又看了一眼程攸宁，看向那抹一如既往清澈的眼神，这些时日挥之不去的烦乱不知不觉来，她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摆出苦恼的样子，叹着气：“华北的供应链还没谈拢，那几位老先生可当真都是活化石啊，怎么都撬不开口子。”

        对上那清澈的目光，她不由得一阵心虚，急忙想熄了火，却不小心了手，“嘶”得抽了一口气，下一秒程攸宁已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抽走她指间的烟，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话音里带着些许嗔怪。

        程攸宁却摇了摇，说：“不要，妈妈说抽烟对不好。”说完就从她怀里挣脱，当真像只兔子似的逃回了阳台门后，依旧只出半个脑袋，抿嘴冲她笑了笑：“不过你的话，我不介意的，别在屋里就好了。”说完就飞快地离开了，耳朵红彤彤的，大概还在为自己的莽撞感到不好意思。谢时颐目送她离开，忍不住角上扬，想抽烟的心情然无存。

        然后就被呛到了，猛咳起来，脸涨得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这句话通常都是她说的，这会儿立场对调，她不禁觉得有些新奇，问：“你不介意吗？”

        程攸宁没有立刻回答，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喜欢吗？”

        程攸宁怕，被挠了几下就了子，半是笑半是几乎要接不上气，只能连声求饶，她哼了一声故技重施想讨个吻，程攸宁嘴上答应，可等她一松手，就反手抓起一个牛角包进她嘴里。

        她看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思虑许久的问题不禁又浮上心，随后，在思绪反应过来之前，已先一步开了口：“你喜欢演戏吗？”

        “如果真的很忙的话……”程攸宁抿了抿嘴，也跟她一样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只是随着语气不时轻轻抬起的下巴显出几分调，“你也可以不来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记忆里的程攸宁生内敛害羞，每当遇到需要公开发言的场合就会苦恼不已，抛面的事能逃多快就逃多快，有一次学院想请她主持活动，她百般推脱，直到辅导员出面，才勉为其难答应，全场脸色僵，说起话来字一个个往外蹦，闭幕后下台，走路都只会走直线，要不是谢时颐拉住她，差点一撞上布景架。第二天去上课，一路都不敢抬，生怕被认出是昨晚的主持。

        “我本来就是演员啊。”程攸宁理所当然地应。

        之后她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几次后，程攸宁也摸清了她的习惯，知她抽烟多半是在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了的时候，每每闻到她上有烟味，就会递来几颗糖，或者一杯茶，有时候还会直接问她是不是有烦心事。

        谢时颐瞪大眼，愣了几秒，忍不住笑出了声，片刻前的心虚然无存，只剩下了无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她将程攸宁拉到怀里，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等她缓过来，就一把住她的脸，“你倒是能的，再给你点支？”

        “好哇，会演戏了啊你。”她用力咬了一大口，没好气地横了程攸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