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苍梧的日子顺风顺水惯了，所以当赵家那独苗突然以蛮横的姿态插到他边时，他整个人是懵的。

        舅公舅婆在香港生意，表叔们也有在港澳政府当差的，一家子在寸金尺土的香港有一座大公寓，赵二觉得幼年的日子最为舒畅和美。

        一九九三年五月，赵家大半的枝叶慢慢地从美国迁回国，他们搬到了赵家新建的本宅。七月，一直没过面的赵家少爷冷不丁从英国回来，冷眼瞅见别的女人占了他生母原本的位置。也没什么情绪。显得极其冷淡。

        这个手握滔天权势，却情温和、平易近人的中年男人填补了厉苍梧一直以来空缺的父爱。

        赵二是随着母亲陈晚进入赵家的。

三十公分之后，看着他皱着眉，颈子边的自然卷被汗水浸了，哒哒黏在白腻的肤上，勾得赵牧想摸一把。

        陈晚一夜之间成水，涌入春风沉醉，而厉苍梧的人生，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拐进泥泞或是洪。

        一切的转折来自于八岁那年的冬天，陈晚的画被赵家的主事人赵湛平看上了。

        是跟着他那个过世很早的知识分子父亲姓的，陈晚从大陆到香港的第二个礼拜才发现肚子里挂着个亡夫遗物。

        在那场婚宴上，厉苍梧并没有看到他法律上的哥哥。

        陈晚是赵家前主事人赵湛平的第二任妻子，赵湛平的前妻过世于许多年前，给他留了一个独子：赵牧。

        赵二和赵牧离婚，是在两千零七年，因为一场巨额遗产转移纠纷。

        第四章

        赵牧扯了扯嘴角，又推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声音冷漠且明：“作数，怎么不作数。”顿了顿，补充：“你给我那么多东西，不就是盼着和我离婚吗？”

        赵湛平是个非常有手段的生意人，也很会人，不仅把陈晚神仙一样高高捧着，对厉苍梧同样用心良苦。

        “赵牧。”赵二一动不动仰面看着的灯，平静地叫了他一声，大概是觉得还魂无望了，地狱也好的：“你答应和我离婚的话还作数吗？”

        八岁以前，赵二和母亲住在香港舅公家，那时他还不叫赵二，他的名字叫厉苍梧。

        那是他九岁的事情了，一九九三年的春天，陈晚和赵湛平认识半年，在香港结了婚。按陈晚的意思，婚事没有大大办，请近亲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宣布喜讯礼就成了。

        “那就好。”赵二孩子似的汪着大眼睛，能离就好。

        赵家的巨大家底，是中产出的厉苍梧无法想象的。赵湛平在追陈晚时，总让司机接他去太平山那座很大很大的宅子玩，宅子里种着名贵的花，养着金贵的鸟，唐瓷、宋画，还有明清家不声不响地撑开百年家族的内敛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