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听着录音，渐渐无力地蹲下来，一个大男人，拿着一块表，又像个孩子似的双手环住膝盖，把深深埋在了臂弯里，逐渐泣不成声。

        “让他走吧，他最喜欢的冬天来了。”

        赵牧慢慢抬起，看见那人似乎是略嫌肉麻地撇撇嘴，指指手上的电话，又指指他的脸，很难为情地摇了摇：“这么大人了，羞不羞。”

        恍惚间，赵牧听到，有人由远及近轻轻走到他边，停住了。

        赵牧握着手表，靠在台球室的柜子边打开了一盒磁带。

        大概全是错觉吧。

        那盒磁带是陈晚生前和他的对话。

        但赵二喜欢。

        当时，赵牧给陈晚的回答是：“阿姨，我不用很清楚他，我爱他。”

        反应了两秒，赵牧才后知后觉地回去看陈家，见他老人家笑呵呵的，摸出了悄悄放在衣服口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朝着主人抱歉地鞠了一躬。

        陈家静静听着，一直没敢搭腔。

        莫名的，他好像也有点喜欢冬天了。

        下一秒，那人便踢了踢他的脚。

        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曾经送给赵二的手表，赵牧就那么说了一句：

        赵二走的那天，是立冬。冬天来临以后，北半球的白昼就会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深，这样的日子里，最容易夜长梦多。

        “有些事情，如果小二知了，是会难以接受的。阿牧，我的孩子，我很清楚。”

        赵牧有些难以置信地仰看着他。

桶一脚。

        他大概是喝醉了，才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他不断地、一一列举着最最狠辣的手段，什么拿链子把赵二逮回来绑在床边，给他种植钻心的情蛊，或者注戒不掉的毒药等等等等。

        哒哒哒――

        陈晚告诫他：“情路险招孤绝少行，但也容易覆水难收。”

        就像心中的白鸽，还是飞翔着才好看，关入牢笼，终是鸟亡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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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法子都让人胆战心惊，每一个法子也都是效果上乘。

        “你呢？你的情人，你清楚吗？”

        几十年的光阴眨眼也就过去了，轻得甚至够不上买两个小柿饼的称，年过而立的赵家主事人还在耳边不停地絮絮叨叨。

        赵牧的格，是最不喜欢夜长梦多的。

        他曾经认为，和赵湛平一样，和人从生到死都牢牢地绑在一块，就是爱了。但是这世上的情人，不是每一对都可以善始善终，有人适合厮守，有人就只能分开。

        直到赵牧说累了，抬起来，台球室的转角，那个入口被一天中仅仅几分钟照进来的阳光点亮，光线拉得笔直璨璨似有花朵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