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橙子的白络

        “方圆！吃不吃橘子！”

        何与很经常喊方圆一起吃柑橘类水果。不过，和零食的有来有往不同，涉及到水果，往往都是何与的单方面付出。

        至于原因嘛……方圆的常用说法是“我不会挑水果”或是“我不爱吃水果”，至于哪个才是参考答案，通常比较随机，也通常取决于方圆的心情。

        但是即便方圆已经安然平躺在上铺懒得动弹，听到何与声音的几乎一瞬间，上铺就会传来极其欢快的应答：“哎！来了来了，吃啊！吃吃吃！你等我下床啊！”

        方圆一边扶着梯子下床的同时还不忘往门边瞥，通常只能瞥见何与拿着橙子的手在门边晃，好像在展示今天是橘子还是橙子、是多大个的橘子或是橙子，而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往盥洗室方向去了。

        方圆趿拉着拖鞋忙不迭地跟上，等到走进盥洗室的时候，何与已经慢条斯理地洗好两个橙子并将将拧上水龙头，最后一缕滞后的水流打在橙子鲜艳的表皮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打进了心里去，十分熨帖。

        噢，今天吃橙子。

        许是觉得自己杵在原地而何与忙活得紧有些不大好意思，方圆飞快地转动脑筋思索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要刀吗，用我的，我去拿。”说罢就要转身抬腿往外走。

        “不用不用。用得着什么刀，用手就行。你过来，过来。”听得何与的这番话，方圆也只好从善如流，靠近了何与一些。

        盥洗室里静悄悄，方圆的目光自自然地落在了何与剥橙子皮的手上。

        她的手掌很大，用力之间，白皙的皮肤被凸起的筋和骨撑起了一些让人赏心悦目的起伏。她的手指细长而灵巧，仿佛摆弄着的是一盘珍馐。指甲修剪得很乖巧，粉红的游离线外缘保留了一两毫米的白色部分，整整齐齐，圆圆钝钝，乖巧又稳重，和何与动辄张牙舞爪的神态以及轻佻随意的眉眼形成了强大的反差。

        这似乎是方圆第一次观察何与的手。

        在方圆游离的时间里，何与已经成功把一个橙子剥开成两对半，并把其中一半不容拒绝地塞到了方圆的手里。

        方圆顺势撕开一瓣仰头正要往嘴里放，抬眼对上何与又惊讶又嫌弃的表情。“哎哎哎，还不能吃的，没剥好。啧……”何与把方圆手里的那半个橙子夺了回去。

        “我跟你说啊，这些白色的丝丝，都要撕掉。”

        “不是说这些白络对身体好吗？”方圆一边问一边偷摸地把手里未被夺走的那瓣橙子塞进嘴里，“唔——好甜！”方圆笑眯了眼。

        何与斜眼瞥了眼方圆，“嘁……”她抿了抿嘴，没说别的。

        「瞧你这点出息」方圆准确地翻译出眼前美人嗔怒但未言明的讯息。方圆的笑眼弯弯里有一丝得逞了的狡黠和乖巧的讨好。

        “确实是对身体好，但是我不喜欢吃，所以都要撕掉才吃。还有这个啊，你看橙子屁股上增生的这一小块，这是不能吃的！”

        “啊——！你好浪费啊！”阻止的声音被宣告无效，何与掰下了那一部分果断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丝丝白络被小心翼翼地剥离橙肉，不多时何与的手上就笼起了一小团白络。像是一个精益求精的手艺人，何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手里的橘肉，直到确认没有任何白色残留，遂满意地将它交还到方圆手里。“吃吧！”

        明明在剥橙子的时候是个耐心又安静的样子，怎么平时是个毛躁又冲动的，方圆这样想着，一瓣瓣橙子雀跃地下了肚。

        不多时，何与也完成了对自己那半个橙子的处理流程。

        “哎，你没剥干净啊，你看这里，还有那里。”方圆提醒道。

        “嗐，自己吃的差不多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