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生哥来了！”小妹儿习惯了老板娘的更年期和暴脾气，语气里带着惊喜和欢迎，又喊一句，“生哥来了！”

        “妈，慢点。”杨长生托着她的手，他总觉得杨芳不会老，一口大嗓门，能从街和人战到街尾，没想到时光终究不等人。

没有剃胡子，下巴长出了胡茬子，看着有几许成熟男人的意思，把小妹儿看得眼春水，双发。

        “走吧走吧，回家里坐。”杨芳把人拉出去，仔细端详这个儿子的脸，人高大，有点憔悴但不落魄，看起来过得不错，见到邻居便介绍他，嗓门大得三条街都能听到，“我大儿子啊，阿生。”语气中着骄傲和得意。

        这么个高大帅气的儿子，哪个当妈的不自豪？

        “嚎嚎嚎！嚎你个！”杨芳的嗓音从货柜那传出来，“把我今天的财运都嚎没了！”

        仔细瞧，其实杨长生长得很像杨芳，都是深邃的轮廓，朗的五官，不过杨长生更加英气，棱角更分明，而杨芳这些年生活平静如意，腮边都钝了，面相反而显得更柔和，只是一双眼还是凌厉的。

        “阿云你过来，替我看牌！”杨芳让看店的小妹儿过来，站起来，还叮嘱她，“不能输啊！”

        杨芳从货柜里钻出来，她个子高，不像川地的女人，不算胖，但长期坐着打麻将，人到中年，肚子上有一圈肉，被宽松的衣服遮住了，乍眼一看，见到一个伟岸的背影，背对着她，一时间有点失神，像是隔着这个背影，看到了三十年前，某个再没见过的故人。

        吃饭的时候，杨芳言又止，见他面色始终不算好，这才没忍住，问他：“这回又是怎么了？”

        小时候骂他是讨债鬼，心里其实又疼得紧。

        -

        “人在里面？”杨长生问那个叫阿玉还是阿云的小妹儿。

        时光真正把杨芳从一个暴躁的女人，转变成了一个啰嗦的母亲。

        忽然手上动作一顿，麻将牌都不出了，她不正有个三十岁的儿子杨长生吗？

        听了杨长生的问话，小妹儿立即站起来，转看一看杨长生高大的影，往货柜里钻，“老板娘！老板娘！”

        杨长生背对着小超市，看着外的一片旧厂区和宿舍，早就听说这里要拆了，拆了十几年，现在也还好端端的，住满了人。破旧的厂房和路，还是他十几岁时看到的样子，原来的小卖陆续出租，又被重新装修，开了几间新店，路面坑坑洼洼的，居民楼里停车位不够，路边停满了车。

        刚输了牌，她正不爽！

        杨长生听到动静，回，看着杨芳，她脸上难得有一点愣怔，随后微微扬起一个笑：“妈。”

        杨长生不是爱说话的个，从小就这样，他是对所有地方都没有归属感，但遇到事情就会来找她吃饭，吃完饭

        杨长生跟着杨芳回了他住过几年的老房子，楼梯房，在五楼，杨芳爬得有些气，还停下来休息了一次。

        哟，今天刮什么风？

        进了屋，杨芳把他用过的杯子拿出来，洗得干干净净，拿开水一遍，给他泡了菊花茶，又开了冰箱，说给他红烧肉。

        嘴心的杨芳。

        儿子是她带大的，心里有点沟壑她都一清二楚。

        杨长生没有闪躲，尽在他十多岁时，就已经能灵活闪开杨芳的打骂，他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她拍一拍，打一打，啰嗦地念叨念叨。

        杨芳正嘀咕着：“哪个生哥？又不是你男...”

        杨芳上收起情绪，上前大力拍了他的背一掌：“要死啊你！过年也不来看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