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渊渟的口已经被她哭，在通风的楼里渐渐变得冰凉。他想从外套里抽手帕，却发现外套还遗留在卡座，于是用袖子，轻轻抹她的脸。

        程连第当然也有私心。

        “她最近都住我这儿。”

        字渊渟简直有些无奈，她在这种时候耳朵倒灵。

        她没说话，字渊渟摸出手机，搜索框里按两下，在聊天框单手点了几个字，叫程连第过来找他们。

        字渊渟把人抱上车，看见不肯再呆在他怀里的人安安静静闭眼后靠，避嫌似的，像是刚刚那一声低喃只是他的幻想。

        他一愣，觉得自己也算趁人之危，突然又听见人喃喃：“我好难受……渊渟哥哥。”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低收手把她揽进怀里。她在他怀里小声压抑着抽泣，乖乖顺顺，脸埋在他口，手折叠抓着他腰侧的衣服。即使这或许只是酒作用，也多多少少缓和他连日来的忿恨。

        她懵懂点。

        “走吧。我跟你一起。”

        “他对你好吗？”他问。

        他把手伸过去，装睡的人立刻抽走自己的手，这会儿连碰都不给他碰了。

        字渊渟屈起手指刮她的眼泪，轻叹一声：“你有什么好哭的。”

        她睁着眼睛，水亮亮地抬盯他。

        “玩够了吗？还是喜欢他？”

        李珂被他困在怀里，认认真真盯了他大半天，大概是酒作用，思维转得缓慢，好半天才像深思熟虑想出了答案“嗯”出来一声，随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才不想让字岳峙看见她。

        他下意识低亲在她的上，安抚似的，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其实这些行为对于现在的他们、分手了的前任都太过越界。

        他不了她，还镇不住自己的弟弟？

        字渊渟还在想她刚刚的话，但是始作俑者已经低下，面容沉静，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太锐。

        难是因为字岳峙也摆明了跟她玩玩她为此难受？这个想法让他烦躁。他承认字岳峙方方面面都更对她的胃口，但是她的格也不该就凭这些就这么容易就跟他认真，不然的话……凭什么？

        她顺势抬起，眼睛也闭着，鼻尖红红，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字渊渟突然看到她眼角蜿蜒下来的水线，原来水亮不是夜里的错觉。

        字渊渟手伸进子口袋，摸到最近都随携带的香烟，突然觉得自己最近抽烟的频率有点高，于是碾了碾手指，空手抽出来。

        他本来还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见她这反应就知她大概确实知些什么，于是转正对着她：“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喝酒，为什么住你这里，为什么……跟我分手。”

        “你还不走？”程连第看他轻轻合上卧室门，偏着问他。

        她总是这样，绝情地说尽所有难听的话，事后又总会留出来一节拖沓的小尾巴，挠得人心，像是再努努力，再伸手够一够，就还能碰到她似的。

        “醉了就先回去吧。”怀里的声音渐渐低迷，他眼神虚焦看着她背后的门板，“我让程连第送你。”

        他偏嗤笑，连喝醉了都不，算什么好？她还跟瞎了眼睛一样。但是嘴巴仍不甘心问出一句：“比我对你还好？”

        她似乎想点，但是醉意让人坦诚，她迟疑，没能点下去。

        于是仰着脸的“小没良心”睁开眼，眼睛还是水亮，角往下一压，眼眶里的水更加兜不住。

        但是他确信自己听到了。她不对劲。

        字渊渟把人送上去，把人抱到床上，帮着给她完脸出了卧室，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怎么了？”

        门板被人敲响，沉闷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程连第看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怎么意外，“走吗？”

        “什么怎么了？”

        不是为了李珂，还是朋友，她都觉得没有必要瞒着。

        但是她安安静静，并没有再反抗，甚至手指紧紧抓着他的小臂。

        “她爸妈今天刚领离婚证。”

        “小没良心的。”他低声说。

        他分不清她究竟为什么而哭，但他认为总不该是因为他的亲吻。如果她介意这个吻，她该发火。

        车停下，字渊渟看见程连第在市中心的公寓。他刚刚只顾着怀里的人，本没注意她说的目的地，“怎么不送她回家？”

        还算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