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把他保护得很好，可哥哥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的心理。

        “哥，你想妈吗？”储旭想，他今晚的失落只是因为在这个所有人都阖家团圆的日子里被动了。

        储臣探调整了个坐姿，“耽误你找乐子了？”

        夜色刚落时。

        储臣躺平，轻轻叹了口气，眼角有意。如果婚姻的本质是这样，是一切不幸生命的源，那他丝毫没有期待。

        “哥，你在这坐着不冷么？”

        储臣浅抿了口茶，跟着假惺惺地笑了下，趁机把话题岔开。

        真的没有想象过家庭么？或许有的吧，只是建立信念感的时间很短，短到意识还没有形成就把一切搞砸了。

        “怎么现在过来？”

        “也不是。”那种奇怪的情愫储旭也说不上来，但是很奇怪。

        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几乎没动，酒倒是喝了不少，储臣在午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屋子很大，也很空，他洗完澡出来准备睡一觉，躺床上听见噼里啪啦不断地祝福短信声，瞬间忽然想起些往事。

        “可不敢这么说，你想我回去跪榴莲么？”

        他哥看他半晌，一阵见血地问：“你在失望吗？”

        梁晴觉得程一东忽然来找她奇怪，说这种话更奇怪。

        *

        “嗯。”

        储臣完全忽略了人是群动物，而非独居动物。

        梁晴是温柔的，宽容的，甚至溺的。是储旭的避风港，所以他才会依赖。

        储旭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推他卧室的门，这才看见储臣坐在阳台椅子上抽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有一堆烟了。

        朋友笑：“婚姻这件事难说得很，男人女人都觉得自己亏了。像下雨天子，好不好受只有自己知，别人看不出来。”

        他哥让他很伤心，十八岁后给他买了房子，让他独立生活，不再他。名为自由，可在储旭看来这更与残酷的动物世界无异，成年后就被驱逐出群。

        储臣没有动的意思，问了两句那边的情况，生活怎么样，如何。他和梁晴分手就再也没有去过她家，不是不关心，他们的关系也并非只有那段短暂的恋爱，但是他不能去，只能让储旭去。

        “我知。”储旭低闷声回答，企图不被看到自己的窘态。

        似乎已婚男人的现实生活都是一地鸡，储臣对此没兴趣，倒是清楚这个群爹味渐，爱好说教，高谈阔论人生议题，行为十分令别人生厌，偏偏他们不自知。

        梁晴在北京的时候他并没发现。但是她一回来储旭就找到了依赖感，一旦对方的关注力转移，他会吃醋，会不平衡，像个小孩子，霸而不会理情绪。

        储臣起让储旭跟他一起出来，坐在餐厅桌边，点考究的灯光，落在飘着鸡油的馄饨汤上，营造出似假而真的氛围来，恍惚又失真。

        “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本来要一起吃完的但没有，对吗？”他很聪明，目光深沉尖锐，并不放过储旭话语里的遗漏点。

        储旭了下眼睛，闷声说：“我只是，想妈妈了。”

        “你这不是前后矛盾么。”他说。

        “我们分手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吧，你是今天才醒过来吗？”梁晴不客气地说。

        妈妈倒是对兄弟俩负责，可太傻，总相信男人的那一套巧言令色，吃尽苦不得善终。

        储旭蹑手蹑脚地进来，看见沙发上搭着他哥的黑色外套，带着酒气息，但却不见他哥的影。

        储臣冷漠地说：“你不应该在情感上依赖任何人，她不是你的亲姐姐，不是必须考虑你的感受。”

        储臣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放柔，却没有维持多久，淡淡地说：“你已经二十几岁了，不要被情绪左右。回去吧。”

        储旭说：“下午晴姐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北京来了一个朋友，她打扮很漂亮出去了。我等到天黑她都没有回来，只能先走了。”

        “本来是要跟和晴姐一起吃饭的，但是，”他没往下说，垂丧气的，又指着客厅说：“你吃饭了吗，我带了点包的馄饨，现在还是热的。”

        他想起两人的父亲是个酒鬼赌徒，每次回家都鸡飞狗。那个男人打他和妈妈，后来储旭出生了更是变本加厉。

        提供两种说法的是同一帮人。

        储臣没接话，点了烟，等他自己平复。

        也许是每逢佳节倍思亲，那些跟他埋怨很多妻儿如何琐碎的人，回到家还是会喜气洋洋地享受天之乐。

        要不是必要的客关系维护，他连话都不想接。

都没有！”

        储臣给所有人的印象永远都是和善，通透，乃至有些浑浊。可是只有储旭知他在原则问题上的极度冷漠，任何事情都不会动他的本源。

        储臣穿着黑色的睡衣，拖鞋，脚踝手腕都在外面，被寒风这么着，别人看着都想打寒颤，但他本人似乎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