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小璨……”
崔璨睁开眼睛,思念的身影正压在她的身上喘着气,蓝白色条纹的衬衣松松垮垮挂在她上身,锁骨上三道手指抓出来的红痕,胸口开了四颗扣子,乳房自肋骨垂下,被布料兜住压出半个圆形,深红的乳晕从排扣的边缘露出半轮。
眼前是一间隔离病房,但她躺的床尺寸更像家里的床;她们穿着最典型的病号服,两方胸口的皮肤都大片大片地裸露。
崔璨的目光试图挪到她左眼下,寻找那几点熟悉的淡棕色太阳斑,但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连自主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这个场景她不陌生,她相当熟悉,这里她两周前就来过。
白玉烟的手臂伸了过来,搂紧了崔璨的腰。
“冷不冷?”
姐姐对她耳语,熟悉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进鼻腔,激得崔璨抖了抖。
“……冷吗?”
白玉烟的身体动了,沙沙声中纤瘦的身体撑起在崔璨的上方,没有光照进的眼睛漆黑一团,自上而下直勾勾盯着崔璨。
“房间里恒温26摄氏度,不应该冷的。你是不是发烧了?”
一只手按上崔璨的额头,触感不那么真切。
“得帮你暖和起来。”
那张模糊的脸压了下来,意识告诉崔璨,姐姐在亲她的脖子。
胸口惴惴起伏,甚至不需要启动触觉,只要知道这件事正在发生,她的心跳就快如擂鼓。
多好的梦。
做梦时人脑体验情感的部分会比逻辑思考的部分活跃很多,突破常识的事情发生也不会让人有意外感;可尽管不能清晰地思考,她仍然知晓这只是梦。白玉烟不会喜欢她的事实跨过所有她熟知的常识,埋在她潜意识的最深处,如同盗梦空间中旋转不停的那个陀螺,让这个甜美的梦也那么伤感。
姐姐的手伸进她的衣摆,像上次那场梦一样,手指攀上她的胸乳,轻缓地揉捏,她的皮肤像是名贵的布料,一条褶皱都不能留。白玉烟就是这么温柔的人,理智的,没有温度的柔软,不是出于关怀,只是出于不在意。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做的人可以是崔璨,也可以是任何人。
“姐姐…弄疼我。”
“我不会的。”
崔璨盯着天花板,悬着药瓶的白色吊顶隐约间离她渐渐遥远。
“你不弄疼我的话,我会感觉……”
“什么?”
姐姐的手勾起她裤腰的边缘,向下轻拉。
“小璨,吃饭了。”
咚咚的敲门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并非来自这个空间。
崔璨再次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昏暗的客卧。
又睡到傍晚了。
叫她吃饭的崔国华早就离开了,只留下还没从梦中缓过来的她。爸爸甚至都不问她为什么会睡在白玉烟的房间。到底是一如既往神经大条的忽略,还是父亲其实偶尔会动一动他懒洋洋的脑袋,想到女儿也会舍不得自己的孪生姐姐呢。
或许爸爸想爱我,只是他们那辈人不会爱。但爸爸不能爱我也没有关系,你能爱我,你会爱我,你会关注我的一切,对吧姐姐,你说过的。
但你不弄疼我的话,我会感觉我不属于你。
折磨我,就像你憎恨我不是一件可以完全属于你的物品那样,就像你喜欢我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就像你无法表达与仇恨同样激烈的爱,所以你转而求助于仇恨,以此疏解这样羞于启齿的汹涌的爱。就像我爱你一样。
崔璨伸手去抓被子的边缘,她想重新睡着,回到姐姐会爱抚她的梦境;又想抚慰自己,用自己的手模拟出那个会恶劣对待自己的姐姐,在短暂的高潮里获得被爱的幻觉。自慰就像吸毒,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小会儿是快乐的,在此之前连呼吸都好辛苦,在此之后昏睡中也倍感空虚;于是不停地鞭挞自己去追寻那么一个瞬间,一个愿意死在其中的瞬间,为此浪费无数个小时在床榻上挣扎。
对于她们这种有着不可调和的代际矛盾的母女,距离就是修复关系最高效的工具。刚到家的头一周,白芸对白玉烟几乎说得上客气,白玉烟不老实上网课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当白芸在一次晚饭的餐桌上问她们下次月考什么时候以及开学的日子是否已经定下来时,白玉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结束了。
咬着牙在学校里维持稳定的状态,只是因为她筹备着尽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