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是为何？”

        原来义德帝和唐国公上赵野家中探病，曾送上一批药饵补品，赵野从中挑选几样，匀出一些送予天香阁老弱。

        “紫金锭吧，内服治饮食不洁，也治虫牙痛。”

        这孩子生得鲜壮面，而且聪颖得恰到好，通文达艺，知情识趣，又不过分明，戡破不该戡破的秘密；子虽野，总算还守礼数，又重情分，便于拿。

        赵野满眼柔情望着妻子，笑：“我转念也如此打算。不过先拣几样分一半送过去，其余我们先收起，日后慢慢送过去。”

        过数日，暗探来报，是原婉然夫妻仨照常度日，该吃吃，该喝喝，养病的养病，上工的上工。

        赵野拍拍墨宝的，寻思不敢保义德帝没派人窥视自家，便将接下来说的话压低声响。

        “墨宝乖，脏东西，吃不得，待会儿给你西瓜。”又拍拍它屁。

        他脱出贱籍，没想着和故旧撇清干系；眼见姜怀恩失势，照样和这位阉宦交好，这么虽则不大爱惜羽，倒也见出厚知恩的好来。

        不过他们家里有桩事和义德帝相干。

        墨宝听到“西瓜”两字，晓得有口福了，便乖乖坐下。它黑长尾巴挨贴床面来回摇摆，充当了一回小扫帚，无言表示“快，快上菜”。

        --

        那日赵野和原婉然送走义德帝等客人，回到家里堂屋盘点他们送的礼品。

        再胆大包天的人，果然识穿天子分，不至于毫无忌惮，敢将御赐之物任意送给贱民，给自己埋后患。

        故此，赵野中毒回家之后，义德帝派出暗探留意他一家动静。

        天香阁大多数男女系罪臣后代，每受苛待，病老者往往缺医少药。花娘和大小事弄钱的地方多些，生计宽裕，尚可另请高明医治，以下余者手紧，有恙时往往着。

        “居高位的人多少有些疑心病，那晦气东西指不定支使人窥伺咱们举动。他前脚送礼，我后脚便把礼品悉数转送旁人，明摆不待见他，这要惹他起疑。说不得，着鼻子留下这些阿物儿，送出一些，既显得领那晦气东西的情，又显得我们将他的礼品当作寻常人情馈赠，一点不知那是御赐之物。”

        两人揭开搁在罗汉床矮几上的织锦盒子，个中锭药材皆是上品药饵。

        “这些物事我们不稀罕，但毕竟能强健，救人伤病，你看转送给天香阁，如何？”

        那新奇气味引来墨宝，它先是伸长前，人立伏在矮几边沿，继而上罗汉床。它黑的鼻子凑在盒边嗅闻，时而嘤嘤叫，时而伸嘴，尾巴猛摇，表达和赵野夫妻“有食同吃”的热诚。

        他料不到赵野肚里别样心，兵行险着。

        闲暇有这么个后生晚辈陪伴清谈取乐，实在不错。

        “嗯，就这么办。对了，相公，我今儿听吴叔说，他害虫牙痛，这其中有没有治这病的药？”

准这孩子其实撞破机密，碰巧赶上吃坏肚子，便见风使舵利用这机缘揣着明白装糊涂，作戏自保。他媳妇之所以叁不知，只因他为她安危着想，不曾将秘密告诉。

        义德帝得此消息，彻底放心了。

        赵野赠与药饵之举又令义德帝高看他一眼。

        义德帝很满意赵野。

        赵野低冷笑：“依我说，通通扔街上，别脏了咱们家这块福地。——婉婉打算怎么置？”

        原婉然也防着墙有，有耳，在赵野畔细声问：“相公，你待如何置这些礼品？”

        两人遂一边闲话，一边寻了盒子分出药饵。

        薛妈妈掌天香阁时候，对此订过一套周济办法，她去之后，人亡政息，规矩渐渐遭到废弃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