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玦行礼：“母妃。”

        赵玦登时忘却方才风波，油然心生骄傲。

打灯笼照明，烛光映照父王侧脸，剑眉星眸，高鼻秀，美不胜收，有三分女相，五分书卷气，十分倾国倾城貌。

        父王吩咐左右：“将屋里人结果了，此事不许声张。”语气沉静，好似不过差遣人扫地焚香。

        他们一家三口说说笑笑，推敲词句，正其乐，眨眼周遭大亮，深夜变作白昼，赵玦人已站在家中演武场，前方百尺外立着一个箭靶。靶子上插着一枝箭，打他手中大弓出，只中靶心边缘，准与他原本修为天差地别。

        他的父王——襄王，外貌柔美温雅，武功骁勇善战，镇守边彊战绩赫赫，人称兰陵王再世。

        但这岂不就说明，父王相信吴神仙的批语？

        “阿欢，”父王走到他旁，：“你气息不匀，心神不专，可是有心事？”

        那红宝戒指来自他父王最近的馈赠，宝石颜色艳如鸽血，大如鹌鹑，世所罕见，深得母妃欢心，除了寝息，从不摘下。

        “既然父王不信，为何死小厮？”

        除非小厮着真病，说的是实话。

        她在椅上坐定，由狐袖筒抽出手，右手却是略挣两下才脱出，原来她指上红宝戒指挂住了袖筒内里，一时不能抽手。

        在赵玦眼里，他的父王在阵前是名将，在家中是慈父，纵使肩负守彊重任，执掌重兵，在孩子学习上，能亲教导便教导。

        父王：“今夜和阿欢回来路上，见雪地风光有些意思，作了几首诗，趁还记得，赶紧写下。”

        母妃又笑：“认真说起，原该我派你们父子的不是。我寻思你们走出游回来，该当口渴腹饥，备下酒菜等着。谁知你们回来了，且不归房，勾留在上书房写诗，还不叫上我。”

        不久亲随抬出两名小厮尸首往院外去，飞快消失在暗夜深。

        他的父王温颜叮嘱：“这事别告诉你母妃，近来她起诗社画社，没的扫她兴致。”

        他转念思想，这般慈爱的父王隐暪吴神仙的真正批语，大抵是不愿令他烦心。

        赵玦动容，趋近父亲。

        那女子披大红猩猩毡斗篷，同色雪帽。雪帽邉沿镶白狐，环绕住一张花朵儿似的鲜妍面庞。她脸小巧，形纤，披厚重冬衣显得弱不胜衣。

        几名亲随轻声答应，进得厢房，屋里酒盏叮当落地，小厮惊惶干笑一声，从此静悄无声。

        况且父王下令众人不许声张此事，倘若小厮不过胡说八，何须讳莫如深？

        “他散播的言有碍你声誉，单这一项就饶不得。”父王说时，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赵玦不敢置信，他刑克父母？

        “阿欢。”父王唤他的小名。

        他的父王走到书案前磨墨，似乎感知这分心绪，：“找人相命无非图个乐子，讨个好彩。批语吉利的信，不吉利的当它放屁。”

        赵玦贵为皇帝嫡孙、亲王世子，父慈母爱，遇事从来悠然自得，此刻难得不自在。

        正此时，一缕女子声线由门外传来：“你们父子俩好雅兴。”笑语柔媚，未见人已可想像她巧笑嫣然，意态妩媚。

        他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法便是父王手把手教出来的。

        赵玦脚下跟随父亲走，心下骇异，王府素来宽和御下，似今日这般雷厉风行，寺家说杀就杀属实罕见。

        赵玦回神望去，他的父王正解下上大红羽缎斗篷。

        他的父王立刻搁下墨锭迎向妻子：“不是打发人过去告诉，我们父子一会儿就回后宅。假若有话交代，使人通传便是，何苦亲自走一遭？天凉地，你子柔脆，倘或冻着摔着，如何禁受得起？”说着，将人挽到火盆前坐。

        赵玦注目那行送尸队伍离去，他的父王则视若无睹，轻搭他肩膀将人带入外书房。

        彼时他的母妃还是襄王妃，笑：“自家宅院里走几步路，哪里就冻着摔着了，竟招来你一车子话。”

        那领斗篷肩镶着黑貂，乌光油亮，相形之下，父王肌肤明净，好似无瑕美玉，看上去就是个风尔雅富贵王孙。除下斗篷之后，他出一窄武装，颀长形，宽肩阔背，英伟魄焕发劲力。

        下人忙将书房门口帘打起，一群媳妇丫鬟簇拥着一位美貌女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