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寻常的沉闷余音，笼罩震颤在整个玉京楼……不，甚至整条街，整座坊。

        莲若和男人已经进了里间，另一个伺候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阵法既开，神魔禁行”。

        闻瑄慢慢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想到：事情的关键正在于——没有天罚。

        闻瑄想了想，提的应该是夷安帝君挖了极阴之地灵脉那事，“怎么？”

        少年的面一下子红个透彻，似情窦初开般害羞低下了，不过一息，又抬起碎玉琳琅般明晃晃的眼来，大胆热切地注视着她。

        “还不如什么都不，安心行乐呢。”

        须知，如今世虽动混乱，但诸神之间没有战争、相对和平，魔界也在此前遭受重创，短时间内构不成威胁。可以说，目前于神明而言，最大的威胁便是那摸不清规则、随时可能降临上的天罚。

        好在莲若并未深想，也不再提这样扫兴的话题，说了句让闻瑄自便，便和她的相好又贴在一，嘴对嘴哺起酒来。

        “姐姐，”少年轻轻启，眼神倾慕关心地看着她。手也缓缓抬起，试探地向着她的手指伸出，按在那小小的白玉酒杯杯沿上，“你已经饮太多了，勿要再饮。”

        闻瑄几乎都要为自己这样六清净的反应笑出声了，正要推开少年的靠近，便听耳边响起“嗡——”的一声，似巨大磁石震响，声波浩，久久不绝。

        莲若便：“所以才让你出来放松呀。成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有什么用呢？”她低用住男人递来的酒杯，仰喝了，才又接着：“是生是死，该来的还不是会来？不如好好享受一把，且行且乐。”

        柔情语，美色当前，但闻瑄的心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没有。

        闻瑄执着酒杯的动作一顿：“天罚？”

        莲若倚在她楼中相好的男人怀中，正笑着为他随手抛掷银签，买下一件又一件珍宝，见闻瑄这副清心寡的模样，不满：“阿瑄，你来花楼，不会就是来喝酒的吧？”她拍了拍正在给她捶的少年的脸，“去，伺候伺候。”

        他有法子瞒过天取灵脉，或是规避天罚，这恐怕才是他殒命的真正原因。

        灯火柔和，香浮动。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空空的。正像明明她看着这少年，却好像看不见他灼热切的视线，也感觉不到对方那鲜活、咚咚直的心绪涌动。

        闻瑄早对莲若放不羁的行事风格见惯不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照常饮酒。

        空空的酒杯再被旁沉默贴心的少年斟满，闻瑄端起来，缓缓饮下。没尝出什么味，只觉一水线入口，从咙凉到了心。

        闻瑄对男色兴趣缺缺，看了两眼楼下的珍宝展览，也觉无甚稀奇。只喝着手边刚刚那在高台舞剑的白衣少年为她斟好的酒，听着幽幽琴声，恍觉这样舒坦惬意的日子，已是许久未有过了。

        所以，一切能避开或者对抗天天罚的人、事、物，都会被当作一块肉，紧紧盯上。

        “对了，你可还记得夷安那事？”话说到这里，莲若倒是记起一事。

        夷安帝君挖了极阴之地的灵脉，在天嘴边虎口夺食，按理说应该遭到天罚。可他却没有受到任何天的注视与罚。

        两人的亲热玩闹旁若无人，没一会儿便闹得情动不已。莲若嬉笑着扑倒在面容漂亮妖异的男人上，又被打横抱起来，拨开珠帘进了厢房的内间。

        莲若坐起来，撑在桌上靠近闻瑄，压低声音：“若是天罚早该罚了。近日才死，都在传，是杀人越货呢——你看看，我早说了，他这不值当，大费周章把灵脉弄出来，早晚为他人嫁衣！”

        又见桌上竞价的银签还剩一半，正想去窗边瞧瞧楼下的热闹，一侧，却对上旁边一直给她斟酒的少年的眼。

        闻瑄却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像一块不解风情的冰冷石，一只无识无感的游魂。

说完，便行礼退下，由莲若点好的几人托着菜肴入内服侍。

        “他死了。”

        若只是眼馋灵脉，自己去挖，或在夷安拿到后抢夺就是了，何故拖到现在，又何故杀掉夷安呢？

        宴内所有人都因这动静而停下动作，闻瑄眼一，心：神魔禁行。

        “让我清净会儿吧。”闻瑄抬手一挥，没让那少年近，倚在榻上：“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还觉得有那么一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