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安的话简直是颗直球炸弹，炸得他坑坑疤疤，把他最不愿意正视的问题给拉出来看。

        陆晏舟此时宁愿她那时说些什麽，好听也罢，不好听也罢，都比不说强。

        沈珞安也没来找他说话，坐在自己座位上，享受她带上车的早餐。

。

        许是将近一天没抽菸了，且熬过一个夜晚，陆晏舟开始烦躁起来，下意识往惯用的右边口袋掏，摸到一颗颗类似糖果的包装袋时才想起，没有菸，但有的是该死的戒菸糖。

        实属巧合，天杀的巧合。巧合多了，就像假的。

        他抿着，拉上帽子，一歪，再上耳机，准备入睡的姿势。

        是沈珞安昨天给他的，她放在买来理伤口的药袋里，缴完他的菸後，很酷的丢给他，一句话也没说。

        咖啡是热的，透过肤，明明隔着一层隔热纸板，却似乎打算化他。

        陆晏舟够冤枉，冤得连伸冤都懒。只要沈珞安带点脑子都知，他没那个閒工夫大早上跟踪她。

        所以把罪都推卸给时机。

        换衣是为了北上，几百公里的距离，那就跟平地与高山的高低差一样，温差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陆晏舟半夜买了车票，大早上的车次，跟逃难似的灰土脸，匆忙踩点赶到，万万没想到的是，沈珞安也同一天，同一个车次回去，座位还仅仅隔一走廊。

        沈珞安拆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掰成一半，问他「要吗？」

        虽然他是那块巧克力的忠实粉丝，但早餐就该有早餐的样子。

        陆晏舟有冲动，想吻她。

        看见巧克力，沈珞安有几秒钟的微愣，反应过後，她抬起眼簾「你没吃早餐？」

        如果有地狱，怕不是陆晏舟自己进去的。

        「……」陆晏舟低声骂了句脏话，暗他不喝咖啡了，他下车喝！谁稀罕她那杯！

        「嗯」

        「哦，也是，逃跑逃的早，肯定很匆忙」

        随即就要收回手，忽地被人轻轻一碰，她那杯咖啡取代了原本掌心上的巧克力。

        陆晏舟动作缓慢，轻手轻脚的一点点靠近，他盯着沈珞安看，少了被大楼遮挡住的阳光，车窗外的天色依然很亮，日光投进来，明明暗暗的飞逝变换，照在她素净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瑕疵，连一的睫都一清二楚。

        刚睡醒的眼睛里少了只对陆晏舟限定的尖锐嘲讽，带着一丝迷蒙困惑，迷迷糊糊的可爱。

        陆晏舟没吃早餐又失眠整夜，此时想补眠却被那咖啡香气饿到睡不着，眼底下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终於忍受不住睁开，掏出左边口袋里的东西，往过一伸「跟妳换咖啡？」

        那句话怎麽说来着，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而该来的，总会来。

        沈珞安眼睁睁地瞪着陆晏舟把她的早餐吞进肚子，气得说不出话，乾脆把巧克力当作他的饭後甜点，趁他张口时进嘴巴还他。

        耳边及时响起江承曾对他说的话，不该要的，不能要。

        扔着扔着，睡意竟袭来，两个小时的车程陆晏舟睡去一半，醒来时已经快要到站。

        说的好听是他不为谁牺牲，往自己的目标前进，说的难听是他不想承认某些事，某些人，甚至是自己的内心。

        这是实话，一小分，因为大的那分其实是他心灰又心慌，所以他心冷，也冷。

        陆晏舟摇，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起，走过过，在沈珞安旁边的那个空位坐下，自顾自地拿起她吃一半的三明治，两三口解决掉。

        她说的对，先跑的是他。

        他还想告诉江承，这世界没有所谓的不该要，不能要，只有他要不要。

        那是一块巧克力，陆晏舟昨天买的。他没买菸，就买了那块美国没有，而他思思念念，特意找代购的巧克力。

        陆晏舟吓了，随即欣然接受，无意间，尖扫过她的手指，两人俱是一愣，默默对视一眼，又默默的撇开视线。

        忽然间，她的睫轻轻颤了颤，沈珞安睁开双眼，对上他的。

        沈珞安仍旧坐在边，静静地闭着眼睛，陆晏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动也不动，只听得见她微微的呼声。

        他不冷，自然也不承认心冷。

        沈珞安见到他，表情大剌剌地写着“你是在跟踪我？”

        陆晏舟深知自己在坠落地狱的边缘，又或许他早已在地狱。

        陆晏舟没疯，至少不是现在。

        想到这，他越发烦躁不已，拿出两颗糖来      ，像往常一样，在沈珞安黑线的注视下扔着玩。

        口齿残留巧克力的味和温热的榛果拿铁香气，刹那的感早已消失不见，尖却还抵在齿间，来来回回的摩挲。

        陆晏舟是想过要不要问她什麽时後回去，可以的话就一起走，可昨天那句话後，他问也没问。

        其二是他昨天突然收到来自太平洋那端的消息，袁以舒即将回程，飞机将在今天中午落地，否则陆晏舟不会买这麽早的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