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着油花和大料的茶水在她长久徘徊不去的时候，姜沃忽然醒悟：这不是茶水，倒像是煮茶叶的汤！

        俗话说得好：“生活给了你柠檬，就要把它成柠檬水。”[1]

        姜沃在炉子上煮上茶，又颠儿回屋里去，将今早从小厨房拿来的十来个白水煮端过来，将壳敲得半碎以便进滋味，这才将一枚枚放进‘茶水’中小火煮着。

        待两人发都干透了，姜沃就把茶叶盛出来两枚请媚娘吃。

        媚娘看着已经黑乎乎的，想着那茶水的味，极不想动筷子。只是抬看一眼对面的姜沃，都已经期待成星星眼了，只好心一横剥了一枚：反正是她亲眼瞧着煮的，这锅东西虽然卖相可怕，本质应该没毒，再难吃也要不了命的！

        为了少吃点，媚娘还拿筷子将分成两半，觉得自己吃一半就是看在两人极好的情分了。

        她将半枚茶叶送到嘴边，闭眼咬了一口。

        这……

        真香只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

        媚娘吃掉了两枚茶叶：她一贯不爱吃煮的，觉得没滋味又噎得慌，便是娘亲要求吃，媚娘也都把黄捣碎在米粥里一起喝。

        但这茶叶滋味甚佳，咸香里又带着一种茶叶的清新，比一般的白水煮好吃许多。

        姜沃在旁托腮，很有种投喂成功的欣喜：“可惜是夏天，过夜怕坏东西，等天凉了，将茶叶放一夜慢慢进滋味更好吃，那时候连黄都咸津津粉糯糯的。”

        *

        姜沃又挑了六个茶叶，与媚娘一起给陶姑姑送去。

        陶枳尝了一块，点：“茶叶竟能煮，难得滋味倒好。你们两个孩子在一起，倒会捣鼓新玩意。”

        媚娘就忙都是姜沃想着煮的，她原还觉得不能好吃呢。

        陶枳莞尔：这两月来，武才人常来正司，她也在观察这个极年轻的小姑娘。

        姜沃是里最特殊的女官，不是从下逐层选上来的，而是受余荫先上岗再学戒律规的。因此陶枳虽很疼爱她，在正事上却也一点不糊，每日布置给姜沃要看的戒律都考的很严格很细致――越是走捷径的女官，陶枳就越要她专业过，让旁人挑不出差错来，要更爱惜羽。

        因而姜沃非休沐日的时候，其实背书背规矩是很忙的。

        陶枳也知这批新人入来，圣人没空召见，又因圣人将人安排在掖庭，后娘娘们想伸手又伸不过来，这几个小才人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每日闲得都要长草了。

        然而武才人再寂寞无聊，只要不是休沐日，她多送些新得的点心胭脂水粉来，略说两句话就走，是绝不久坐闲聊耽搁姜沃日常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