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项跟李厨娘提出的就是想吃熏鱼。

        很简单的一餐，却让媚娘觉得很多年没有吃这样清爽落胃的一顿了。

        秦尚食还特意亲自来了一趟，给姜沃了一份研制新菜品的红封，又带着李厨娘往尚食局去了一遍，李厨娘也多得了一串钱。

        她对姜沃这样好也是有缘故的。

        寄人篱下想吃什么原也要看人给什么罢了。舅舅们固然没有苛待投奔而来的杨氏和武家姊妹，但媚娘生里有一种灵警，在弱势的时候很小心，不肯讨人的嫌。

        *

        进前媚娘安母亲：“见天子焉知非福”，她既然到了这皇城中，或许她能替武家拿回一些荣耀，再不济，但凡得了天子的青眼，总能替她们母女拿一个公回来，让赶她们出门的兄长将家财吐出来！

        她笃定了要往上争一争。

        姜沃晨起只随手打了个大辫子就去拿饭了。

        一个被天子看到的嫔妃，最好有一个皇子——当今圣人已有三十余个子女，可见子嗣上是兴旺的，她又很年轻，只要得未必不能有一个子女，在里占得一席之地。

        听说姜沃留了客人一并吃早饭，李厨娘又问：“昨儿刚开了一坛子上好的的咸鸭呢，我破开一个瞧了油汪汪的黄。姜典正要不要吃？”

        “李姨！”

        起先是陶正亲自嘱咐过，说姜典正年纪小弱些，要想单独吃点什么只给她，超了七品女官的开销就从陶正上扣就是。李厨娘也就兢兢业业应着，姜沃想吃点啥她都给她开小灶。

        第8章  玄学大佬

        她又动了动鼻子：“可是李叔新蒸的饼出锅了？”

        陶正还将这熏鱼送了一碟给尚食局的秦尚食。

        媚娘与她一并摆了桌子。

        李厨娘原本从未听过，腌鱼前要先将鱼炸过的。但姜典正要吃，她也就试了一次，果然比直接腌制的鱼多了一种油香酥。

        自此她见了姜沃就越发欢喜了，总笑得一朵花似的。

        媚娘刚将自个儿朝云髻梳好，就见姜沃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她不由：“原来去公厨了，你这发还没梳呢。”

        姜沃点：“要两个！”

        李厨娘见了她笑成了一朵花：“姜典正来了？今儿想吃什么？姨给你弄！”

        “上回我跟李姨说的那熏鱼，要一碟子……”姜沃伸手算了算：“要六块吧，今儿我有客人，两个人吃呢。”

        而姜沃脑中五花八门的吃食也很多，毕竟是美食之国长出来的小树苗。

        媚娘临走前给她梳了个新发型，据说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取名为交心髻。比起普通的双髻，交心髻更加饱满俏式，像是两只可爱的包包角，还不容易散乱。

        【新邮件  1】

        【亲爱的用66688号，系统检测到三十天来，您并无任何争夺权力的行为，请继续努力！】

        便跟李厨娘说了，将鱼块先小火慢慢炸过再加油盐酱料腌制，成外层酥香鱼肉咸鲜的熏鱼。

        *

        正司的公厨里有两个厨子并数个烧火打下手的小宦官女。

        “好嘞！”李姨打开一个荷叶封着的坛子，从里拣了几块最厚的熏鱼盛了一碟子。

        两个大厨都是四十来岁，偏巧都姓李，只一个是宦官一个是女。两人都是圆乎乎的，特别像姜沃之前有过的一对儿胖瓷人。

        媚娘燃起熊熊斗志之时，姜沃正心满意足对着镜子。

是：伙食的细度和自由度很高。

        姜沃熟练点开面板，查看了这封系统发给她的新邮件。

        正在往发髻上别银环的时候，姜沃听到了久违的电子音。

        甭天下人觉得当今圣人如何好，要比太上皇强许多。但对杨氏来说，当今只是拿走了武家的爵位、荣光，甚至是未来（夺爵不得再传于子孙）的皇帝，现在又要拿一百匹绢把她女儿带走。

        【用66688号，请您查收邮件】

        姜沃吃了几次后，觉得这咸鱼除了齁咸就没啥吃，就很想吃熏鱼。

        听媚娘这么问，她也笑了：“不急，先用饭！蒸饼是刚出炉的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如今正司人人要粥鱼的时候，都爱吃熏鱼，咸鱼惨遭冷落。

        稠稠的米粥与油香酥脆熏鱼，蒸的极暄的面饼，夹上油的沙沙的咸鸭黄，再加上两早起新拌出来的小凉菜。

        简单的一顿饭，却给了媚娘许多勇气。

        姜沃进门与端着粥锅的厨娘打招呼。

        同样的件，姜沃一月前也收到过一次。

        长安城内鲜活的海鲜很少，但鱼并不少，到了夏日为了好保存，最常见的吃法就是用大量盐腌了，成咸鱼，用来粥下饭吃。

        媚娘知，母亲杨氏对于她入这件事是畏惧且抵的。

        姜沃越看越喜欢。